练手图样（2/2）

至此时，雷金玉开始后悔，不该早早拒绝刘四的自告奋勇，这样繁琐又细致的修改，只怕凭一己之力难以应付。

思来想去，暂且抛却这些杂念，先尽力而为，待到后继不力，或是力所难及，再央求刘四也不迟。

既做定了主意，雷金玉立时进了内室，挨次点燃所有蜡烛，在前侧桌案上展开图样，去角落里翻找出合用材料，估摸着尺寸开始裁割。

有了上次的经验，截取尺寸愈发精确，用切刀略做了屋盖和柱子的纹理，果是更显精致。

将然做完一件圆形攒尖亭，听得门被推开，不耐烦的埋怨传来：“就知道你忙起来就忘了吃饭，还得劳烦我给你送过来。”

雷金玉直起身子，笑嘻嘻的迎出去：“还是四哥对我最好。”皱着鼻子吸了吸：“好香的肉汤，饭堂今日竟这么大方。”

将怀里抱着的物事放在外间圆桌上，轻手轻脚的剥开外面的包裹，刘四轻哼：“用饭的点早过了，我跑去外面买的羊肉汤。”

又跺了跺脚，抖着肩背上的雪花：“又下雪了，风也大，吹的我脸都要歪了。趁热吃吧，肉汤凉了可就腥了。”

雷金玉吞着口水，毫不客气的坐下，低头喝汤吃饼：“单记的羊肉汤就是好吃，真是鲜美啊。”

抬头往内室瞅了一眼，刘四问道：“进展的怎么样了，可还顺利？这梁九真是放心，把事情交代给你，自己回家过年去了。”

狼吞虎咽的喝着汤，雷金玉轻笑：“对我来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历练机会，还得感谢他呢。”

刘四抄起手来，缩了缩脖子，环顾一周后道：“屋子里冷冰冰的，炭盆的火都灭了，待会儿我过来给你点上。”

雷金玉忙摆手制止：“算了算了，这里都是书册和木件，万一火星蹦出来走了水，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

刘四恨声道：“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这样吧，就在外间里点两个炭盆，我给你看着，可算放心了吧。”

雷金玉笑道：“如此甚好，这里桌案大，也有许多书，你过来写字吧，累了看看书也行。”说着，喝完最后一口汤，心满意足的抹了抹嘴。

收拾好碗筷，刘四起身：“这主意不错，可以相互照应着，我去端盆烧得旺的炭盆来。”

左思右想，不好去搅扰林管事，索性将房里的炭盆端过来，捡着两块烧得火红的炭放在书房外间的炭盆里，稍加拨弄，便燃的极旺。

刘四端坐外间的大桌案前，将左右两端的蜡烛点亮，提笔写满几张纸的字，摇晃着酸痛的脖颈，进内查看：“怎么样了？”

雷金玉放下手中的木件：“比上次困难许多，事情繁琐，修改众多。梁大人交代时，我还以为时间绰绰有余，待真正动手做起来，才发现非常紧迫。”

见他面色凝重，料想情况并不乐观，刘四撸了撸袖子：“有什么要我做的，尽管开口便是。”

雷金玉轻笑：“本想最后再请你助我一臂之力，既然你主动请缨，我便不客气了，就现学现卖，先教你些简单易学的，咱们一块进步。”

听此，刘四笑瞪了他一眼：“你这家伙，说的这么好听，还不是指使我给你做事。”

二人笑闹少时，围在烫样两侧，雷金玉将梁九所授和自己所悟细细讲述一遍，刘四似懂非懂，索性先上手做起房屋木件。

几日后，渐渐领悟出些许诀窍，刘四制作简单的房屋构件已不成问题，细节也日渐精进，二人越战越勇，斗志十足。

除夕夜，留守样式房的众人聚在饭堂，热热闹闹的包了几锅饺子，哄抢着吃完后，又分喝了几坛酒，脸上俱是泛着喜气洋洋的红光，三两成群的聚在一起，互相恭维着吉祥话。

见刘四扎进人堆里不愿出来，与他们互相碰杯灌酒，雷金玉只身回到书房，做了几样木件，均是不甚满意，突听得外面有爆竹声响起，便走至外间推窗外望。

前几日下过雪后，便天朗气清，虽是深夜，仍可见天空高远辽阔，其中星辰遍布，耀耀生辉。

方才饮过酒，心情不免浮躁，现被寒风一吹，渐渐沉静下来，突的生了思乡之情。

业已两年未归家，只通过几封家书，自己自然是报喜不报忧，父亲也是字里行间皆是身体安康，只不知到底是否属实。

蓦地，一个念头浮上心头：“该回家看看了。”雷金玉忙摇了摇头，将这个不切实际的浮想甩开，轻轻关上窗子，缓步回到内间，着手制作木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