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手图样（1/2）

临近除夕，家家忙着准备年货, 张灯结彩, 置办吃食，裁制新衣, 每个人都是喜气洋洋, 欢欣雀跃。

相反的，梁九面容愈发沉郁, 紧锁的眉头再难纾解，见离期限只有半月, 虽是仍不得要领，也只得开始动手整改。

将然写完家书，雷金玉细读一遍, 折好装入牛皮纸信封内, 正要出门寄送，却见林管事进来：“金玉, 梁大人有请。”

只得搁置在桌上, 雷金玉忙随他去了书房，拱手问好后，小心翼翼的问道：“梁大人, 可有我能效劳的？”

梁九抬眼，双目通红，遍布血丝, 招手道：“我看了你送过来的图样, 形神兼失。不过你是第一次绘制图样, 比起我学艺时第一次所作，已经算是像模像样了。”

雷金玉快步上前，立在他身侧，随着他所指之处低头看视，听得他道：“这里线条是借尺子所画，虽是直顺，却失了灵动。”

“这里线条太细，没有厚重感，应该复上两三道线。这些表示水面的细点，过于均匀布置，难以塑造水面由浅至深的层次感。”

“还有，这些树，花，草都类似，大小相同，排布均匀，线条同等，看着规整，却索然无味，死气沉沉。”

“所有的事物，无论是线条或排点，无论是粗细或疏密，无论要量尺或徒手做，都要契合此处的特性，万勿呆板划一。”

“这些呢，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是要在大量的绘制中慢慢领悟，并非一日可成，你呢，也别心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不过寥寥几句话，却如警示名言般发人深省，雷金玉瞬时顿悟，恨不能立时绘制十副图样来练手，忙问道：“梁大人，可有需要修改的图样？”

梁九点头：“有是有，不过我来绘制便可。”见他略显失望之色，又道：“这样吧，你也绘制一份，就当教学之用了。”

言罢，将构思细细讲给他听，又点拨了几样绘制技法，末了道：“就是这些了，此事也不急，什么时候好了，拿过来给我看便是。”

雷金玉喜形于色：“多谢大人。”卷起自己那幅图样，三步并作了两步，急匆匆回房，马不停蹄的涂涂改改。

几日后，雷金玉将图样呈给梁九，果是进步神速，虽是尚显稚气，却层次分明，灵动飘逸，个人风格明显。

盯着他略显疲惫的双目，梁九连连点头：“一看便是下了苦功夫的，最近没睡好吧。”

听得夸赞，那丝困倦早就抛到九霄云外，雷金玉笑道：“与大人相比，这算什么苦功夫，不值得一提。”

梁九走进内室，缓缓展开自己的图样：“在修改时，我另有想法，又做了些调整。”

一一指给他看，自眼神中确定他清楚了然后，说道：“后日便是除夕，自初一开始，府里迎来送往，我不得空过来，你便照着图样，将烫样稍作整改。”

闻言，雷金玉甚是欣喜，忙道：“大人自去忙吧，这些体力活交给我，不知几日做期限？”

梁九轻叹：“皇上也没定期限，只说年后再议。我琢磨着，不过初八，皇上必要召见。为着谨慎起见，你赶在初六前做好吧。”

见他点头应承，便出了内室，唤来林管事，让他将备用钥匙交给雷金玉：“你拿着钥匙，这书房可随意进出，里面的工具和材料都是合用的。只一件事，务必要小心火烛。”

犹不放心，亲自检查过所有的用具和物事，再三交代二人注意事项后，约定初六回来验看烫样，才起身回府。

不敢耽误片刻工夫，送走梁九和林管事后，雷金玉将图样从内室拿出，展放在桌案上，细看整改之处。

不多时，饥肠辘辘的刘四闻讯寻来，拉着他去吃过午饭，又受他所托出去寄送了家书，急匆匆赶回来，殷切的问道：“雷大人，还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全副心思都放在图样上，雷金玉懒怠抬头：“你呀，回去写字去吧，别来烦我就好。”

满面的笑意垮下来，刘四不满的嘟囔着：“说的什么话，我还懒得过来听你使唤呢。”见他无动于衷，便自行回房去了。

雷金玉置若罔闻，趴在桌案上端详图样，至天色晦暗时，终是理清楚了所有的改动，不禁长叹了口气，心底落下一层隐忧。

图样里，许多大体量房屋的院落尽去，取而代之的是零散的小体量院落，房屋形式各异，且与之前的完全不同。

水体不再是统一蓄在后宫的中央位置，而是散成大小各异的湖面，多处引入院落，转为断流的小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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