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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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章

冬日的朝晕是浅金色的，比春夏秋都要浅淡。

辰时初，孙大夫前来复诊。

替秦政把过脉后，孙邦脸上浮出几丝松懈的笑容，起身看了眼旁侧的初香，他又望向端坐着的秦政，略一拱手，含着由衷的喜悦道：“恭喜太师，您的身子已无大碍，避免复发的概率，今后的膳食与作息务必严加把控。还有我上次写的那药粉方子，最好每日都兑水服用。”

初香慎重地看了爱喝酒的秦政，严肃地点点头。

秦政苦笑着抚须，跟着满口应下。

这场疾病来得凶猛且险，秦政心中有数！

其实活到这把年岁，秦政对生死早已不甚看重。只是先前他还能指望钟槐今做初香下半辈子的倚靠，如今两人闹着和离，他怎舍得就此长眠？他放不下疼爱了这么多年的孙女儿，所以只能好好将养着身子，尽力照看初香，或者再为她觅得一桩美满良缘。

将祖孙俩的互动看在眼底，孙邦笑着请辞道：“既然太师已无大碍，后日在下便该启程回惠州了。”

初香微怔，她福了福身子，真心谢道：“有劳孙大夫此番辛劳，若不嫌弃，明日来府上用顿午膳如何？孙大夫可有什么忌口的？”

孙邦婉拒着摆摆手，偏秦太师又亲自邀请。

却之不恭，孙邦只得拱手应下，答：“我没什么特别不喜的食物。”

初香弯唇：“既然这样，那明日我就让厨房做些家常菜吧！”

孙邦拱手：“有劳。”

“对了，宋编修若有时间，不如也请他一道来吃顿便饭！”秦政突然想起来道。

孙邦在京城的这些日子都是住在宋遗置办的新宅里，他笑着回：“明天恰巧宋弟休沐，正好是有时间的。”

秦政颔首：“如此甚好。”

事情就此敲定。

初香亲自送孙大夫出府。

站在檐下，目送孙邦远去的背影，初香微微拧眉。

关于宋遗，她始终想不太通。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需要避嫌的大事，祖父能安稳度过这场劫难，宋遗占了大半功劳，请他吃顿便饭怕是远远不够。

想到留在钟府的四盏宫灯，初香脑中陡然晃过一个念头。

召来雪儿，初香在她耳畔耳语了几句。

难得最近都是极好的天气，翌日早，太阳刚透出一丝光亮时，厨房已经在隆重准备午膳。

既然孙大夫与宋遗是同乡，膳食除了本地特色之外，还专门加了几道惠州菜，譬如山坑鱼、八宝窝全鸭以及沙糕饭等。

那四盏宫灯也已经从钟府拿了回来。

房中，初香用精细的纱布轻轻擦拭宫灯，顺便问起钟府的情况。

雪儿答：“府上极安静的。”

初香“哦”了声，过几天便是冬至，再一个月就是新年，她和钟槐今的事还是在年前解决掉为好。

退后两步，初香欣赏着四盏宫灯，倒没有多少不舍。

除了食物，她现在对任何事物的欲念都降低了很多。

雪儿站在旁侧感叹：“宫灯真美！”

初香笑着回了句“是啊”。

“但我感觉宋大人不会收下。”

“如果给金银等俗物，他更不会收了。”

雪儿讪讪然：“那倒也是。”

两人正说着，前厅来禀，说是孙大夫与宋大人过来了。

初香让人去请祖父，自己先去迎接两人。

宋遗今日穿了身月青色的袍子，颈边袖边都镶缝了一圈雪白的毛绒，整个人就像是皎洁星空下的一缕清风，扑面而来的温润。

初香向二位见了礼，领他们去早已布置好的花园小憩。

冬日最适合在亭下温酒煮茶，前些日子初香埋在石榴树下的酒已经挖出一坛来。

虽然才过去四五个月，但石榴的香甜与色彩都随着时间融入了酒中。

孙邦一坐在亭下，就用力嗅了嗅鼻尖，好奇问：“空中什么这么香？”

桌面摆着琳琅满目的瓜果与花生瓜子等，显然这股霸气又缠绵的香味并不出自它们。

初香愣了下，才反应过来地笑说：“是这瓶石榴酒吧？方才我让人从坛中取出些放进酒瓶里，中途不慎撒漏了些出来，估计味道还没散尽呢！”

宋遗略显拘束地坐在孙邦身侧：“石榴酒？”他眼神停落在初香手边的碧青陶瓷酒瓶上。

“要尝尝吗？”初香起身给他们斟酒，“就是不知合不合你们胃口。”

石榴酒是浅粉色的，就像桃花那般娇嫩。

液体澄净，自然地散发出一阵阵馥郁的醇厚果香。

宋遗有刹那的失神。

初香十指纤纤，如嫩笋尖般娇嫩，圆圆的指甲壳透出与石榴酒一般漂亮的浅粉色。

伴着她动作，酒液从碧青的瓶口中缓缓淌出，声音清脆地落入白色瓷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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