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1/2）
许焱本有心跟上那年轻姑娘，但看天色已经不早，再不赶回宫里怕是要下钥了，便也放下了心中想法。
只心下感叹，敢于路见不平一声吼，真是个好姑娘。
许焱怀揣着安慰的心情往皇宫的方向走去。
没有发现，在街旁楼阁上，有一双饶有兴味望着她走远的眼睛。
那人嗓音清冽，“跟上她，看她往何处而去。”
手下颔首，领命离开。
年轻姑娘从隔间换下了那身市井姑娘的装束，改穿了一身烟纱绫罗，轻施薄粉，眼波含笑，走到那人身旁，“公子，庆娘做得可还好么？”
锦衣公子递上了一杯小酒给庆娘，展眉一笑，“庆娘出手，自是不凡。”
……
一个月后，帝后婚服的初样已经绣出来了，绣花局要从十几位御绣者中，选出两位去太后慈安宫送样服的。
这是一个在太后面前留下印象的好机会，张公公开始选人的时候，整个御绣房都安静了下来。
张公公清了清嗓子，道：“诸位都是从咱们绣花局挑选出来的好样的，绣技各有千秋。接下来，将要选两位代表去送婚服样子了，未免大家说公公我有失偏颇，这人选嘛，便由抽签来决定。不知道，诸位可有异议啊？”
众绣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便有绣郎开口了，“公公，虽说咱们这一众人绣技皆各有千秋，但总的来说，却也是各有高低。此次选人去慈安宫送初样子，能在太后娘娘面前露脸，是多难得的事，不用说大家心里也明白。既然咱们这些人绣技也算各有高低，那自然理应绣技高的人去，否则，岂非是优劣不得其所么？”
这位，便是从来一马当先，绣技也确实过人的赵绣郎了，上回看了自画像后，第一个开口表示异议的便是他。
张公公向来不喜此人，不想采纳他的建议，偏偏他说的话也并不全无道理。
“那不知赵绣郎你，此番又有何高见呐？该不会是要像给御府令大人甄选御绣者一般，再比一场吧？”张公公心中不快活，嘴上自也不见太客气。
赵绣郎也不把张公公言语间的不乐意放心上，只道：“却也不必如此麻烦，身为绣者，我们十几位一同共绣了一月余，其实对各自的绣技心中也算有了数，大家不否认吧？”
他这么一问，众绣郎有的笑了，有的面无表情，皆是不接话的。
许焱面上也没有多的表示，只静待此人下文。
赵绣郎便继续说道：“那我便说了，我与朱阿巧，大家不会反对吧？”
许焱心知这赵绣郎此番已是树敌，为了以后不成为众矢之的，自然是不会轻易与他为伍的，便一如既往地语声轻细道：“我便算了，我绣技一般，又不太会说话，怕一不小心开罪了太后娘娘。”
其余绣郎见她如此谦让，被赵绣郎点着的火气总算降了一些。
不料赵绣郎又开口了，“既如此，也罢，想来你一介女绣者也是没这个福气的，那剩下的一位，我也实在不知选谁好了，不如就按张公公的意思，抽签决定吧。”
众绣郎的火气便又呲儿地往上冒了起来。
吴绣郎与李绣郎相看一眼，李绣郎便开口道：“这不妥吧，咱们这么多人里，就算真的按你说的选绣技最好的两位去，那也不一定是你吧？”
赵绣郎惊讶一笑，“不是我又会是谁？你吗？别开玩笑了李绣郎。”
李绣郎却也不恼，只道：“我自知才浅，不敢居大，但这绣技孰高孰低，却也不该由你一人说了算。”
赵绣郎奇了，追问：“那要怎么算？”
李绣郎道：“咱们众人便投个匿名的票，得票高的二者，自然便正当是咱们公认的绣技最好，如何？赵绣郎敢么？”
赵绣郎心气向来高，又自信绣技，被这话一激，自是骄傲应道：“投便投，有何不敢？”
张公公一直旁观着，心下暗暗笑话赵绣郎的愚蠢，却也不由地添砖加瓦道：“好，既如此，那么，便用投票决定吧。”
投票最后结果，朱阿巧票数最高，其次是吴绣郎。
至于赵绣郎，仅一票，一看便是他自己投的。
赵绣郎当然不服，结果被张公公一个冷笑治了回去，“赵绣郎，说投票的是你，结果不认的又是你，怎么，当公公我是好玩的么？”
眼见张公公发怒了，赵绣郎只好去问“朱阿巧”，道：“朱绣娘，你不是不想去么？不如让给了我？”
李绣郎见此，便直接上去，挡在了许焱身前，笑道：“诶，赵绣郎，你如此可不妥啊，人家朱绣娘是公认的绣技最好，怎么就该让给了你呢？这样岂非优劣不得所了么？”
李绣郎用赵绣郎自己说过的话来噎他，堵得赵绣郎气愤不已，却又终是说不出话来。
去送绣样的路上，许焱与吴绣郎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好几位捧着红色婚服的小宫女。
吴绣郎小声对许焱道：“待会儿太后要是问起什么你答不上来的，也不用担心，有我呢。”
许焱心知他还惦记着那天她表示自己不太会说话的事，便也接受了他的好意，道：“多谢。”
吴绣郎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来到慈安宫，殿宇肃穆，宫室清静，空气中隐约飘来一丝香火气，太后信佛。
在殿外稍站了一会儿，里面进去通报的太监便又出来传了二人进去。
进了里面，见着太后，纵然许焱心中有准备，也暗惊了一下。
太后文英乃丞相文昭的二女儿，虽已经贵为太后，却不过才三十五岁年纪，许焱自知本朝太后不老，却也不料看起来竟如此年轻，仿佛二十七八岁的女人一般。
还是个看起来美丽贤淑的女人，也难怪先帝当年虽五六十岁并不昏聩，却也是喜欢她的。
“哀家原以为这世间各行各业的能工巧匠，该皆为男子，不想今日，却是不同了，想来必是绣技绝佳之人。”
太后不论相貌还是声音，给人的感受都是舒适的，她说话时惯是微微含笑，轻易便添了几分亲近。
锋芒不露而仪态不失，面色不改而气度依然。这便是当朝太后了。
太后只简单几句话，便将在场男女二位绣者都赞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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