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待会儿见着圣上，眼睛都给放规矩些，让你们看才准看，没让看便给我把脑袋埋好咯。若不然，一不当心冒犯了天颜，担上个什么三长两短的，可别怪公公我没提醒你们。”
张公公临行前对这群没见过世面的绣工们，做了最后一番敲打。
随后，一众十来人便分列成两行，中规中矩地低着头向殿宇内走去。
从没见过天子的绣郎们，心中有着不少紧张忐忑，却没想到，众人浩浩荡荡进入殿宇后，却是扑了一场空。
等着他们的，不是当今少年天子，而是一幅令人一言难尽的……自画像。
只见画上一人，倚坐于一树海棠之下，抱着琵琶，白纱半遮面，大风吹过，将面上白纱一掀而起，反遮了上半张脸，然后便见漫天粉色花雨下，露出了一线笑意悠扬的薄唇。
纸上墨迹犹未干，可见是刚画下不久的。
许焱眼神动了动，如此做派，果然不愧是“一心只爱风花雪月”的少年天子，想必此刻是出宫去了。
一直在天子身边伺候的老太监徐公公看着愣怔的十几位绣者，示威地清了清嗓子，“如今，圣上你们也见到了，便回吧。”
离开钦天殿，回到绣花局的众绣郎表情晦涩，有一赵绣郎忍不住问张公公道：“公公，圣上这么做，不是让我们为难吗？”
听他开口了，其他也有绣郎对身旁的人嘀咕道：“即便是看画像，也该给我们看个正经些的，怎么是那样一幅……”
“对啊，如此一来，我们依然是不识天子圣容，这又要让我们如何能有与天子圣容相得益彰的绣物创意呢？”有绣郎见前面两人都说了起来，也不禁道出了心中的憋闷。
张公公却哂笑起来，“看来咱家平时对你们的管教是太松快了些，让你们险些忘了自己的身份。圣上的行事也是你们能多嘴的么？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几个绣郎被张公公这话一噎，纷纷紧闭上了嘴。
张公公简直懒得多看他们一眼，只对众绣者道：“你们且记着，圣上的样貌，今日你们算是都见了。那么手下绣样当是如何的，也得在心里有个成算。宫廷绣者不比普通宫人，所以绣花局一直以来都给了绣者们每月一日休沐，但为圣上绣婚服乃是大事，所以往后的三个月你们算是没日子休沐了。不过好在，明日将特别为你们十几人放休一日。所以家里要是有个什么事儿的，赶明儿回去料理明白咯。甭到时候还来为难公公我，那咱家可是不认人的。”
说完，便遣散了一帮子绣郎，独留下了“朱阿巧”。
“咱家看你面上没什么表示，不错，做得好。要想真正在这宫里做下去呢，懂得不露声色是很有必要的。不过圣上此举……”张公公没再往下说，转而问道：“如此一来你可有把握绣得出彩么？”
许焱道：“不知，唯有尽力而为。”
张公公一叹，道：“确也只能如此了。也罢，你也下去好好想想吧。”
……
许焱回了住所，将朱阿巧往日里积攒下来的银钱点了点，又将其他东西简单收拾了一番，准备好明日回朱阿巧的家。
翌日，许焱起得比往常还要早些，收拾完毕，便早早来到宫门前等候开门。
她今天要做的事太多，只能最大限度地利用时间。
等到宫门开了，递上了出宫的腰牌，守卫还打量了一下这位一开门就上前来的绣娘，然后也实在瞧不出什么问题，才给许焱放了行。
一路穿过渐渐热闹起来的街道，买了一些绵软的糕点食物，又买了一长条肥腊肉，然后离开繁华大街，再拐过了几条弯弯绕绕的老巷子，这才来到了一个老旧的木门前。
许焱扣了扣门，“阿婆，是我阿巧啊，我回来看您了。”
不一会儿，一个满头华发的老太过来开了门，她一双苍老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灰雾，见人都是模糊的了。
这便是朱阿巧的授业长辈朱阿婆了，虽然朱阿巧叫她阿婆，但其实二人并非祖孙关系。
她满面慈祥安乐，望着许焱笑着，“阿巧啊，怎么今日这么早便回来了？”
许焱便简单将给皇帝绣婚服的事情说了，朱阿婆一脸高兴，抓着许焱的手，“好阿巧，老婆子就知道，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
朱阿婆以前也是位绣娘，眼睛因为刺绣久了便有些看不清了，后来捡了当时没名没姓的孤女，取名朱阿巧 ，并悉心教授给了朱阿巧这一门吃饭的手艺与她毕生自创的刺绣绝技。
许焱与朱阿婆聊了一会儿，做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吃了，又给了朱阿婆一些银子，然后说还有其他事，这才与朱阿婆道了别。
回到繁华大街，许焱旁敲侧击问了几回路，可算是来到了丞相府的外围。
没错，这回她出宫最重要的事，还得是看看这座丞相府。
根据她从系统处了解过的前因与后果来看，她已经想好了，擒贼擒王，她要想办法杀了文昭。虽然文昭死后，朝堂必定要动乱一段时间，但是，总比留下文昭祸国殃民来得好。
她现在的身份不过一介宫廷绣娘，没有背景，无权无势，根本没有渠道从其他方面入手，所以，她目前能想到的，也只有这个快刀斩乱麻的办法了。
许焱路过一样地在丞相府外晃悠，实则在目测丞相府的院墙高度，果然不愧高门大户之名。
如果她将来某一天真的潜进去了，那么，成功刺杀的可能性与刺杀后成功逃脱的可能性有多高？
这些都是未知数。
好在这个世界虽然是古代，却没有内功一说，否则，刺杀当朝一手遮天的权臣，简直就是笑话，她虽然仗着身为警察有两把刷子，却也不敢轻易与内功这种玄乎东西对上的。
她还想着任务完成后，还朱阿巧一个活蹦乱跳的身体呢。
许焱一边思索着如何刺杀文昭最保险，一边往宫门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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