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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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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使神差的,我竟然答应了宋铭杰的要求。要说为什么,一来是因为静怡的的确确是老朋友,出席她的葬礼在情理上无可厚非,二来宋铭杰所述的“共犯”一说,虽然我嘴上不认,心里多少有点触动和内疚。第三吗,他一个高高大大身形的成年男子,又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眼睛里流露出委屈巴巴的小狗一样的神情,很像大黄小时候。我就算能克制着不怦然心动,也没办法狠心拒绝他的提议。

我也认清楚一点。我这个自诩不惧死,不认为死亡是爱的终结的乡镇青年,其是还是个穿不破人情缚网,看不透世事红尘的大俗人。

宋铭杰提出先去一趟吴家,看望一下岳父岳母,再一起启程。

“你去看岳父岳母,为什么我要一起?”。他的要求真的越来越奇怪。

“我总要让静怡的爸妈知道一下,我邀请的吊客是静怡的老友。他们说不定还记得你。”

静怡家住在大学后面的山上。本来大学在市区的时候他爸妈在那附近以教职工价买了套房子。后来各所高校按照市政建设要求都搬往郊区,就有了大学城里学校为留住业务能力强的教授而建的山间别墅。地势高有个好处,不用担心暴雨被淹。幕城虽然经济还算发达,但常年雨水多,地下排水系统又老旧落后。暴雨季节车库被淹,或者出门遇水发动不了车子,被积水没过膝盖不能行走的事上了很多次电视新闻。

静怡的父母经历了丧女之痛,脸色十分憔悴。但出于高级知识分子的体面,仍然克制伤感,镇定地开门。

“这是章乐,我和静怡的中学同学。”宋铭杰把我介绍给静怡的父母。吴爸爸朝我点头示意。

“叔叔阿姨,节哀。”除了这句,我也不知说些什么安慰他们。

宋铭杰拿出一叠纸,对照着上面的文字介绍了一下葬礼的安排。从告别仪式的时间、地点到公墓的选择,播放的音乐,邀请的宾客都轮番讲解。吴爸爸手背抹了抹眼中泪花,只问了是否要火化,遗体现在怎么处理的问题。宋铭杰应该真是亲自操办,细枝末节都了解。一一作答,没有遗漏。吴妈妈听着,又思及女儿早逝,两行清泪簌簌流下。提到葬礼似乎把她好不容易平复的悲伤情绪重又调动了起来。

“小杰,你说的这些我没有意见。但是静怡的葬礼做什么一定要在美国办?静怡是我们唯一的女儿,我和她爸爸都在国内,让她落叶归根不好吗。”

吴妈妈说的很有道理。我也疑窦丛生地望着宋铭杰,看他怎么作答。谁知吴爸爸先开了口:孩子上次电话里不是说了吗,导师,同学,同事都在美国。孩子奶奶也在那边。让他们都回国参加不现实。

宋铭杰又补充说:“妈,静怡是可以安葬在国内的。如果有必要,在国内也可以办一场葬礼,方便亲戚们来吊唁。静怡虽然走了,我还在。这件事了结了,我就回国置业。以后你和爸爸都由我来照顾。”

他有理有据,又礼数周到。吴妈妈不再作声。她哭了一回,又打量了我一会。想起来了什么,半晌才问,你是章乐?

我点点头。

“我记得你,你小时候来过我们家。”

她所说的小时候其实也不小,我第一次和宋铭杰来静怡家就是去的大学附近的老小区,那时候我和宋铭杰16岁,静怡15。正是初中升高中的时候。静怡因为备考压力大,长期失眠,身体和精神状态都欠佳。吴妈妈为了有更多时间照顾她,和学校申请调岗到行政部门。

静怡考完试就回家休息,中间我和宋铭杰返校取成绩单,她也没来。我们便想着给她送过去。七八月的太阳太毒,我和宋铭杰徒步走到她家已经是一身臭汗。而吴家又是另一番气氛。客厅和房间都布置的淡雅,空调让室内常年保持凉爽温和。吴妈妈见我们热的大喘,端上冰镇好的芬达和巧克力雪糕降暑气。

宋铭杰那天很有先见之明的穿了凉鞋,而我穿了球鞋不说,里面还套着袜子。进入室内后,我们和静怡一起坐在客厅的圆桌前啃雪糕,桌下一阵阵气味袭来。我只顾着舔快要融化到巧克力外壳,并未察觉静怡表情的变化。直到吴妈妈过来收拾桌上的茶杯,随口说了一句,你们哪个小朋友脚这么臭呀。

静怡几天没出门,肯定不会是她。所以毫无顾虑地翘着白嫩的脚趾头撇清:“反正不是我。”

我知道应该是自己,紧张和尴尬之间,心扑通扑通快要从胸口跳出来。都怪那闷脚的球鞋和不透气的袜子。正是面红耳赤的时候,宋铭杰羞赧的开了口,“阿姨,是我。”

静怡和吴妈妈都笑了。我也打着哈哈在旁边装作看热闹。

静怡道 :“就知道是你最臭。”

吴妈妈说:“小伙子脚汗大说明身体健康。”

我偷偷望着宋铭杰,他一脸认真,也不回瞧我一眼。让我怀疑是不是我们两个脚都有味道,他也不算为我背锅而是自己扛下了自己的那份?

我们两个像送信的差役,在主人家打了秋风,骗吃骗喝直到日暮才想起要回家。吴妈妈看外面太阳还是毒辣,心疼我们被晒的脸红。就拿了管防晒霜给我们抹。过去,我晒黑了很快又会白回来,从没想过男孩子也要抹这玩意儿。但是静怡饶有兴致的要给我们抹上再出门。她拿了只发卡把宋铭杰的刘海夹到头顶,露出完整的脸。像对待洋娃娃一样给他涂防晒霜。

“好黏啊。”宋铭杰眯着眼睛抱怨。

“给我试试?”我小心翼翼地问静怡,不确定他是否舍得让出给洋娃娃打扮的机会。静怡稍作犹豫。

正好吴妈妈喊静怡帮忙洗菜,她扭头去厨房前,把防晒霜郑重地递给我,仿佛在转交一件重要的信物。

“交给你了!”她说。

我双手接过,学着静怡的样子,把防晒霜挤在掌心,白白的液体看着很稀,却很油腻。我用右手手指蘸了点,画着圈圈往宋铭杰脸上涂、点、揉、按。我感觉到手底下光滑的皮肤一阵颤栗,就像受到了惊吓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留下一地惊慌失措的羽毛。

“哎哟,痒。”我刚涂了没多久,他就躲闪开了。

我暗自得意,嘴上却说:“啧,静怡给你涂你怎么不喊痒。”

“算了算了,我自己涂。”他抢过防晒霜窜进了卫生间。书房里只剩下我一个人。等宋铭杰从卫生间折腾完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在玩静怡电脑上的单机游戏了。

本来还想要多玩会儿,宋铭杰在我耳边轻声说:“该走了,你家路远。”屋内依然清凉,可他说话时无心吹到我耳朵上的热气让我快要融化成雪糕上滴下的奶油,裹着坚果颗粒,又甜又酥的任人用勺子挖一口舔舐也不反抗。我想,你对静怡是不是也这样咬着耳朵说话呢。

但是他没说错。我是比他远。舅舅家住在镇上,我从静怡家回去要坐快一个小时的公交。宋铭杰离的近,走路就可以到。

他陪我一路走到公交车站,路边的花灌木敷蘂葳蕤,灵意脉脉。花骨朵繁盛饱满的几乎包不住情思,快要裂开,流出汁液染红攀折人的手。

我们来时嘴巴说个不停,回去时却相顾无言。只并排而行,谁也不敢太快或太慢。我摘下一只叫不出名字的花灌木,冲宋铭杰脖子上挠。

他边走边用手护着脖子,还是被我挠到了。

“喂,你太皮了,行了行了,章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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