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我那时候，是喜欢你的。你知道吗。”

就像狂风摇晃着五月的蓓蕾，我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句子吹落到地上，它脱离了躯体和血管，在地板上独自震颤起来。

“我不知道。你从来没有对我说过。”我不知道他的感情。就像他也不知道我经历了什么。

他不仅没有透露过分毫，反而在高三迅速和静怡确定了关系，双宿**。静怡出生书香门第，从小成绩好，父母都在大学从教，而宋铭杰是国企职工家庭，也算小康。两人又都是俊男美女，看着不能说不般配。我翻阅着小说里热恋中人们的陈词滥调，又要目睹暗恋的人和仅有的女性朋友堕入爱河离我而去。就像那天在游泳池一样。宋铭杰确实成了一尾鱼，他甩着尾巴，把刺也甩进了我的心里。

我之于宋铭杰和吴静怡，我是见不得光的暗恋者。而在舅舅家，我是柔情脉脉的一家三口中画风突变，性格阴郁的第四人。不管是学校，还是舅舅家。我都是个多余的人。

我大病了一场，别人都感叹章乐运气怎么这么差，快要高考了生病，还影响了考试成绩。

“高三前的暑假，静怡向我告白了。”宋铭杰说。

听到这里，我又嫉妒又难过。我看出来了静怡喜欢宋铭杰，我嫉妒她可以光明正大的表达感情。难过的是，我自己的软弱，我对于感情的逃避。即使是现在，我也一样。

“于是你答应了？”我带着怨气反问他。

“一开始没有。我不是不能爱女孩儿。但是那时候我眼里，心里，都只有一个章乐。”他说这句话时直视着我的眼睛。

脸皮是比上学那会儿厚多了，看来在美国和洋人学了不少，我腹诽着。我自认没有他这种勇气。眼珠打着转儿，回避他的目光。

“有一天，静怡打电话给我，说她在我家楼下。她问我考虑的怎么样。我已经拒绝过她一次，所以我说，我的答案没有变。静怡带了把美工刀，对着手腕直接划了下去。”

我想，宋铭杰应该是第一次目睹人接近死亡。他被刀，血，冲动的静怡吓到了。

“我慌了，不知道要怎么办。只好说我答应我答应，然后陪她去了医院。”

宋铭杰闭上了眼睛，好像在消化回忆这段记忆的痛苦。

“在医院里，包括后来每一次我提出要分手的时候，静怡都说，如果我不和她结婚，她会用死让我们俩一辈子都内疚。”

我很难把记忆里聪明、自律、出生优越的优等生静怡，和宋铭杰口中为爱不顾死活的痴情人联系到一起。

“我们俩？是指的我和你？”我问。

“嗯。”

我想，这大概就是女孩特有的敏锐。当我和宋铭杰因为过度的谨慎，不敢去确认彼此的心意时，静怡已经在一旁洞悉了一切情感走向。她不用问，只是观察，就看清了我的懦弱自卑，宋铭杰的胆小怕事，并且死死抓住我们两个男生的要害。她才是主宰命运的人啊，尽管最后装上了冰山。而我们乘上了由静怡掌舵的船，并且不知道驶向何处。

“她真是厉害。”我感叹道，“既然你们后来结婚了，她又为什么要自杀呢。”

“爱是装不出来的。”宋铭杰喝了一口快要冷掉的水，“我自认对她比一般的丈夫还要好。这些年，我克制着不与你联系，也是为了对她负责。我努力了，但是我无法爱她。”

“你说的这些我明白了。可是为什么我是共犯？”

“静怡说，如果没有你的存在，我会慢慢爱上她的。她是个很不错的姑娘。她很温柔，我们有共同的话题，在大学里，我们研究的课题都是一个方向的了。”

“可是你并没有爱上他。”我喃喃地说。

“是的。”

“宋铭杰，你以为我很傻吗？”我嗔怒着站起来。茶几太低，我只好拍了一下座椅把手以示愤懑，那椅子在我站起来之后依然摇晃个不停。

“静怡知道你不爱她，为什么还和你保持婚姻状态那么多年。而你和静怡的情感纠葛，又凭什么怪到我头上？”

“乐乐。”他喊了只有我爸会叫的小名，“婚姻就是这样的，你尝试无数次，每失败一次，都会绝望一点。静怡只是看不到希望了。”

“别叫我乐乐，只有我爸可以这么叫我。”

“对不起。”他低头了。他当然知道，我提到我爸，说明我是很认真的在介意。

宋铭杰是唯一一个知道我家所有情况的朋友。我对他毫无保留，全盘托出。年轻时候的我爱他，可是无法表达爱意，也不能折花赠春。唯有通过告诉他我所有的秘密，表达我的感情。我无法坦白的说出爱这个字，但是信任是可以在阳光下直接传达的东西。那时的我选择了把爱放在信任的礼盒里，送到他手中。我希望他能读懂。

不过有一件事，连他我也不敢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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