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灭（1/2）

擎山之上, 断壁之前, 几间屋子坐落其中。

书房里, 季斯年坐在一片阴影中, 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是你放了卫朝。”

不是疑问，是肯定。

江林也不否认，他抬头看向季斯年, “是, 我知道只要我放了卫朝, 季絮一定会去找傅良辰。傅良辰应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季斯年, 你放手吧。谢元城的罪孽, 不应该归结到小辈的身上。他们一样, 也是无辜的。”

季斯年神色未动，他打开窗子, 看着外面葱翠的竹子, “放手, 我早已放不了手了。”

从他决定动手那一刻起, 就再也没有后退的余地。

“江林, 你走吧, 这里的一切, 都与你无关。”

“那你呢，你还要对顾青柠做什么, 谢元霖如今在他们手上, 难道你还要继续下去吗？”江林急道。

季斯年苦笑了一声, 他当然知道谢元霖在他们手上。

从谢元霖被召进宫中的那一刻起，他就输了。

或许，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赢。

“走吧，别等他们到了，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周边的侍卫都已悉数被季斯年谴下了山，如今整座山上，除了季斯年和顾青柠再没有其他的人。

季斯年解开铁锁，锁链响动的声音立时让顾青柠警醒。

她从床上起来，看着门边。

最近几天，除了季絮来给她送吃的，就再也不会有其他的人来了。

可是直到现在，季絮也没有来。

木门被打开，一身月白织锦长袍的季斯年踏入屋内。

顾青柠看着季斯年，一瞬间有些怔愣。

“季斯年？”

她只见过季斯年一次。京城人人都说，言国公季斯年光风霁月，曾经京城里不二的少年郎，如今正站在她的面前，温和地笑着。

仿佛做下这一切的不是他。

“你与你娘亲很相像，难怪江林会舍不得下手。”季斯年坐到桌前，倒下一杯茶水，笑着道。

顾青柠看着大开的房门，屋外，没有任何人守着。

“你想做什么？”顾青柠一时不知道季斯年的意图，她不敢靠近季斯年，便站在远处问道。

季斯年抬头看向她，轻抿了一下口中的茶水，“顾小姐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我若是真的想要动手，也不会等到现在。只是现在周边无人，宸王尚未赶到，我有些话想要说给顾小姐听。”

“无人？你让所有人都走了？”顾青柠抓住季斯年话中的重点，不解地问道。

季斯年温和地笑了笑，“是啊，如今已经事败，我又何必让那些人跟着我一起枉死。

“这些年我做了不少事，从未觉得抱歉过，只除了这次的事，是我对不住顾恒。”

“……我和你父亲曾是好友，可我却利用了他对我的信任。那条密道，是我想着有一日，若是需要用上你父亲的兵，便用你母亲去要挟他。只是没想到，真正用上那条密道，你母亲却已不在。”季斯年看着杯中的茶水，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

“当年，我向谢元城透露傅良辰还活着的消息，本是想让他们父子自相残杀，不想却害了你母亲。顾小姐，你若见到你父亲，便替我说一声，对不起。”

顾青柠满心惊骇，她往前走了几步，又犹豫着停下。

季斯年给她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已经要放弃自己，走向地狱的人。

当年的事，早已分辨不清谁对谁错了。

“言国公，长公主，只有你了。”

到最后，顾青柠只说出这一句。

季斯年忽的轻笑了一声，元霖啊，他的元霖啊。

可是，他们早已回不到曾经了。

十几年的伤痛摆在他们中间，就算他努力地想要忘记，可是他的心上人却永远沉浸在悲痛中，无论他怎么唤，都唤不醒。

“走吧，外面已经没有人了，你现在下山，应当能遇到宸王。”季斯年说完，负手往门外走。

顾青柠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言国公，你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让这个计划成功？”

季斯年的身影一顿，终是没有回头转身消失在门外。

山庄的大门紧闭，傅良辰站在门外，手里拿着出鞘的利剑，面上没有一丝暖意。

谢元霖走在最后，当她看到面前的庄子时，整个人瞬时怔在原地。

轻轻的“嗑哒”一声，屋外的所有人都立时紧张起来。

从他们上山之后，就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如今整座庄子也安静得非常，仿若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傅良辰一步步往门前走，门栓打开的声音继续响起。他面上没有什么波动。

门后之人是谁不重要，但若是来拦他的人，那他不介意让利剑染血。

季斯年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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