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1/2)
露邪朝某个方向看了一眼,吹飞虫似地拂了口气,贪生的意识便神迹巧合般地回到了吕荣添身前。
“孩子?”祭邯疑惑,“怎么还牵扯出个孩子?”
吕荣添小声呢喃了一句:“祈良王储。”他似乎意识到什么,抬眼道:“属下告退。”
吕怯正叫住他,沉思片刻道:“荣添。你既已猜到,留下听完吧。”他肩膀一卸,吐露道:“原本露邪并不希望生下孩子。所以一开始我对她的决定感到十分惊喜——我当然希望她诞下我们的孩子。可是转念想来,能让她改变心意,她如今的愿意恐怕和当初她的不愿一样,有着我所不知道的原因。这种想法一直在我脑中挥之不去,直到露邪临盆的那一天,她的四肢只剩右手可以活动,这个孩子几乎耗掉了她全部的精力。”
“孩子生下来了?”祭邯追问。
“生了,又死了。我亲手杀了它。”
吕荣添一阵心惊,这就意味着祈良王储的身份……祭邯也下意识地拿手背遮住嘴唇。只有天幕仍双眼一刻不移地看着吕怯正,听他继续往下说:“露邪生下的,是一块石盘。那块石盘一落地,就舒做毛足的长虫,那身形简直就是荒煞的幼子。它耸起身子想要抢夺短杖,被我拿剑劈成两截,不死。又转头卷去四五蓄水玉,后来露邪将短杖吊置于烛台之上,那石虫飞蛾扑火,自灭了。我正要收拾掉那秽物的尸体,却听露邪出言阻止,还要我将尸体拿去她身边。也就是那一次,我知道了何为真气。”
祭邯道:“胡说。荒煞之气,分明是妖气。”祭邯刚说出口,立刻追问一句:“难道露邪她将其转化了?”
祭邯与天幕两人互看一眼,如此程度,这个露邪并不简单,或许比吕怯正所思所想所见到的,更加高深莫测。
天幕少有地搭话:“之后如何?”
“之后?露邪用短杖炼化所谓的妖气,用来治愈自己的双腿。她告诉我往后遇到这样体内藏有真气之人,可以借助短杖将真气引入她的体内,用以对抗荒煞的诅咒——当然,源头之法还是要将荒煞诛灭。我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特别是想到这石虫竟是我与她的孩子,我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曾看见过未来的眼睛,近乎绝望地问了她一个问题‘眼前的结果,是你早已预见的吗’。”
时隔多年,吕怯正的复述中仍充满哀与怨。这样浓而不散的混沌情绪终于让天幕的预见向前推动了一些。他的神思飞入露邪的石像之中。在那里,他见到了露邪未灭的意识。
“你就是露邪。”
“你是天幕,未来的天幕星君。”
“吕良的国难究竟是什么,你为何要阻止我窥见全貌?”
露邪指着自己的一只眼睛,“天幕,老实告诉我,能看见未来的双眼有没有让你沉醉其中。又会不会,让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呢?”
换做他人来问,哪怕是祭邯追问,天幕都会斩钉截铁地否认。可很奇怪,遇上露邪的双眼,他没办法像从前那么果断。因为天幕心里知道,他骗不了眼前这个女人。他们享受着同样的恩赐,他们是可以窥视未来的人,他们是同一种人。“是。”
“我预见了你的到来,所以留下残缺的意识等你。”
“孩子。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这是天幕想不通的问题。如果露邪早就知道自己的孩子会受到诅咒,她一定会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你看到了。我喜欢和你这样目光长远的人打交道。怯正他并不笨,只是他没法和一个看见未来的人并肩走下去。他只能望着我的背影,而我却可以永远在悬崖边起舞。看着一批又一批的人想要效仿我,质疑我,却无一能逃脱命运的掌控,摔下去。可我心里还有一丝怜悯,不论是对怯正,还是对目良国的子民。”露邪的眼镜直勾勾地盯着天幕,不知藏着怎样的情绪。她话锋一转,“孩子。你说孩子。哈哈。那是我唯一闭眼没看的东西。我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过完了明朗的后半生,我想为自己留个惊喜——孩子是个意外。”她的激昂兴奋突然消失,留在了最后一句话里。
如今天幕又困惑了。但相比困惑,更让他感到不安的是,眼前的这个女人似乎脱离了常理,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露邪见天幕表现出前所未有的谨慎,大笑几声:“你大可放心,我死了。我已经是个死人。现在和你对话的不过是一缕残留的意识。我之所以留下这缕意识,不过是为了拉你入局罢了。”
“入局?”天幕还未多想,又听露邪说道:“终我一生,都被荒煞所困。既然我不能亲手灭了它,至少要为命定之人准备一把利剑。目良所面临之困局,数十年不曾改变。荒煞残足也好,蓄水玉也好,水终有尽。只有找到眼有菱形标记的人,才能知晓荒煞的位置,也只有深受爱戴的人,才有机会消灭荒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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