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1/2)
“对症方可下药。国主,症结所在,还需病人亲诉。”
“好,好。我说。我全都告诉天神大人。”
“国主!”吕荣添似有难言之苦。
目良国主不顾吕荣添的劝阻,将事情合盘托出:“目良本是一支流袭部落。一次袭击失败后,族人几乎被灭。只留下我和露邪还有些年轻的男族人重新向北边逃亡。”目良国主眼中生出一种难以名状的情绪,或是哀怨,或是悔恨,或两者皆有。这种情绪很快被他按压埋藏了。“部落本就为了水源才南下抢掠,败逃向北不过是苟延残喘,找不到新的水源,别说是死,灭族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万般无奈之下,我、露邪还有剩下的族人挖了坑,为自己准备了墓穴。谁知道这一挖,挖到了先人留下的祭鼎。祭鼎上描绘了一种从出生开始就一直吸水蓄水的凶兽,形似千足,壳能蔽体,居沉沙之下,未有人见其全貌。”
祭邯道:“荒煞?”荒煞是闻名上古的凶兽,常年居于极北之端。
“不错,就是荒煞。这让大家在绝境中看到了一丝生机。横竖是死,我和露邪决定赌上最后的机会,去寻找传说中的荒煞。这简直就是近乎癫狂的想法。一路上,陆续有族人为了这个狂想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甚至开始怀疑,荒煞是否真的存在,只有露邪一直支撑着,告诉我她能感应到。”说到这里,目良国主将罩着石像的垂帘拨开,一手覆在石像的眼睛上,轻轻抚摸。天幕凝神定睛,石像双眼上下各有三枚菱形标记。
“她说,她能感应到,荒煞就在附近。可我们所剩的时间不多了,当时我看着剩下不到十人的目良族,看着一望无垠的荒漠,听着第一句‘我撑不住了,族长。’甚至动了自杀的念头。露邪将一切过错揽在自己身上,仰天大判世道不公,神明无眼。我同剩下的族人点起了大火,围成一圈,唱着祝歌准备赴死。我永远忘不了火光映在露邪脸上,她双眼上下生出菱形标记,大火钻入她的眼睛的那一刻。她的身后突然神光大盛,直冲天际。就如……就如刚才您这般,然后她让族人等她的好消息,带着我走了不远,将族人先甩开了。我很疑惑,以为露邪要抛下他们带我私逃。结果她说……”
这一切与天幕的预见慢慢接上了,祭邯最受不住这种吊胃口的说书,忙问:“露邪说了什么?”
目良国主的语气一变:“她说——怯正,我一直找不到荒煞的位置,不是因为我的感觉出了错,而是因为我的感觉不够准确。其实我一直踩在荒煞之上,只不过我不知道它的皮囊能够隐蔽它的身形——她的语气神态,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凌厉,像是完全换了个人一样。我追问她如何得知,她只说是天神赐给她,赐给目良的眼睛,是天神让她能够看清一切。随后,闷雷阵阵,不见滴雨。一道紫电落入荒漠中,在砂砾中生生砸出一个通洞。我跟着她潜了下去,原来在荒漠之下,有一个巨大的岩洞。紫电击穿了岩洞,没过多久,活水从中迸涌而出。当时我高兴坏了,连说走的时候要上上下下淋个痛快,不单要装满随身的水壶,还要湿透了衣裤带回去。可她却说,只要深入下去,带回荒煞的一只腿就足够了。”
天幕的目光移到短杖之上。
“天神大人好眼力。我按着露邪的话,两人各站一端取了荒煞的一条腿。露邪说,荒煞体长,多足,等它反应过来知道痛了我们早就跑得没了影。当时我没发现,为了卸掉荒煞的这条腿,她几乎用尽了神力。她还说,就这么把荒煞的腿带回去,难免会吓到族人,所以就做成了短杖的模样。这以后,露邪和我带着剩下的族人寻找容身之地。期间时有传言其他部落各族相继出现缺水的状况。纷乱之下,荒漠之上,人心涣散。有一天露邪找到我,对我说——怯正,目良一族的女子,除了我,都在那次劫掠中丧生了。我们找到了荒煞的一条腿,找到了水源,带着剩下的人活了下来。可没有子嗣,目良族无法延续,我们的努力终将成为泡影。我想,不如让我……”
祭邯听到这里,握紧了拳头倒吸一口凉气,“露邪姑娘该不会……”
“我当然拒绝了,我绝不可能让露邪做出这样的牺牲,哪怕是为了目良族。她听了之后取笑我一番,说我没有做族长的决断,却又紧接着说——我知道你不会同意,还有第二条路,引外族通婚。只是这样做,会冲淡目良的血脉,眼带六菱,通晓天意的木良人可能不会再出现了。”
“所以露邪姑娘眼有标记,通晓天意,才能在荒漠之下找到荒煞的踪迹。”祭邯重复道。
“想要与外族通婚,光有水源是不够的。露邪和我领着族人找了一处玉石矿地安定下来,这就是如今的吕良城。接着我们放出了水源的消息,陆陆续续有外族人赶来。先要生存,然后才是生活。第一代的通婚者所生的子嗣,皆赐目良吕姓。”吕怯正如此说着,不知哪一句点到了天幕,“想活下去,并无对错。”
祭邯道:“又是一桩天灾惨案。你打算如何帮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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