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2）

《方阵要略》中写道：方圆有十阵，十阵有十变。是而百阵问世，千阵争先。阵地攻守，变一分，胜一分；胜一分，险一分。然纵有万般，不离其本。布阵者对阵法本源见之深，则胜多一分；视之浅，则险多一分。如此，变阵之较，原是深浅之量，胜险之较，亦可称“胜险”。

春夏相交，炎阳灼上。夏聪只见炎阳已成，未等春芽茁壮。看着妖物嘴中渗出的妖气，变阵确实完成了，只不过当局者迷，“渗雨”逼出的不单是阵中妖物的妖气，还有先收了“摄灵”术法的春寒枝体内的真气。这样的失误许久不曾有过了，春寒枝脑中的第一个念头，是护住继剑。护住继剑，也就护住了阵法。

“人亡阵在。”这是所有继阵弟子烂熟于心的一句话，是铁律。春寒枝护阵的举动确实让春知夏感到欣慰，夏聪终在另两人的提醒之下发现了自己的失误，于是继阵弟子四人中，三人动念，一人遭受了攻击——阵法岌岌可危。

将死之妖，奋而搏命。任谁都不会让这一线生机溜走。阵法薄弱之时，破绽就是生机！妖物身上的大小枝条，粗细藤蔓全都拧成一股，朝着春寒枝砸去。

“思幼，缠住藤蔓。游冶，观察妖气的走向，找到破绽！”春知夏一面指挥着剩下的两个弟子，一面稳住阵法。

闻解语见春知夏不自然地收敛着，心中生出一股不自然的兴趣。想来他做的也没什么错，在外人面前，不能泄露了长生门四季阵法的奥妙所在。不过既然如此……闻解语示意不准插手，“三清弟子，原地待命。”

“首席……”春寒枝正要道歉，却听游冶慌张说道：“首…首席，没有破绽。”她立刻意识到选择在这个时机道歉才是最大的不明智，于是迅速改变了呼吸，护住几大主脉。

“思幼！”春知夏将春耕剑置于阵中，余思幼在接收到命令后，让四只鹂鸟停在发簪上，延伸着各自的翅膀，弯曲交织着，成了黄绿相间的羽枕，看起来恰好能接下这根杂糅的藤蔓。

仅仅是看起来罢了。当这一鞭重重落下，对于余思幼这样修为的修者而言，简直就是天柱倾塌落于肩，当即一口鲜血从她喉中涌出。“首席……”余思幼明显支撑不住，藤蔓之上又生出密密麻麻的尖刺，稍一转动便将鹂鸟的翅膀划拉得血肉模糊。不能泄露的门派秘密，鹂鸟的惨叫，继阵弟子的成长还有即将落下的巨大藤蔓……诸多考量萦绕在春知夏心头。相比自己直接出手，只剩这个办法了。“割裂吧。”

韩樱见那四人脸上阴云变化，很是耐人寻味。在叹气之后，四人都接受了这一命令，催动着各自的继剑，齐声道：“割裂！”

“割裂”亦是“变阵”的一种。于四季阵法而言，是将春夏秋冬四季分离，由复杂的大阵转变为各自为眼的单一小阵。威力自是大不如前，却胜在灵活。随着割裂的发动，春寒枝的活动范围扩展了不少，也有了足够的时间避开妖物的搏命一击。

剧烈晃动后，地面龟裂，河水渗透，场面一片混乱。

“斥逆环。”不知何处飞来一个指环大小的气圈，打在妖物的身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刺入了它的身体。

这是……“游冶。”春知夏近乎自语。弟子们或许还未能察觉，他与闻解语一定是清楚的，“斥逆环”所包裹的，是游冶的一根头发。

“好可怕的世袭术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