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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早知道孟林秋心存死志，但贺淮还是内心泛冷，假如今日他的马真的踏过孟林秋，孟林秋要他贺淮之后如何过活？
贺淮一手牵马，一手连着剑鞘把剑扬起，从后方敲晕孟林秋，把晕过去的孟林秋带回马上。
“回去，”贺淮从牙缝里挤出来几个字。
13
孟林秋又梦见了贺皋行。
文宗皇帝还是那身月白色的衣裳，样子还是九皇子的时候，不到而立，英俊又骄傲，却似乎下一刻脸上就又是灿烂的笑容。
“君山，”他低低地说。
都说贺淮声音和贺皋行相似，但真的听了这声音，才知道到底是不一样的，孟林秋想抱抱他，又担心自己碰不到，到底没有动弹。
贺皋行似乎还想说什么，看着孟林秋宽大的袍袖轻轻叹了口气，孟林秋不理他，眼睛里却泛出泪来。
“好好活下去，长命百岁，”贺皋行这样说，虽然他看起来比孟林秋年轻，但那神色却是年长者的纵容与宠爱。
“贺皋行，”孟林秋哑声，“你是有多恨我，才要我长命百岁？”
“你还年轻，为什么要把心困在死者身上？”
孟林秋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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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过孟林秋自己不愿意听。
他抬眸，贺淮就在不远的椅子里，一手支颌，眼睛看着他。
“我们谈一谈？”贺淮说。
“我梦见了你父皇，”孟林秋不接他话，“他想我了。”
“你可真狠心，孟林秋，”贺淮看他，“从小到大，你看过我几眼？”
“你永远是我父皇如何，这大周朝如何，多么忠心耿耿的顾命大臣啊，孟阁老，可其实你才是全然私心。”
“那又如何？”
“你要我杀你，我偏不杀你，你要我子孙延续，我偏只爱你一人，你说如何？”
“你还是没有长大，”孟林秋偏头不看他，“孩子心气。”
这句话彻底惹怒了贺淮，他靠近孟林秋，拽着他衣衿，冷笑：“孩子不会想上你。”
孟林秋抿唇不答话。
贺淮把他手腕反绑在背后，两下把孟林秋腰带抽开，他以为孟林秋会挣扎，会暴怒，会谩骂，可事实上，孟林秋只是看了他一眼。
你又能得到什么？孟林秋的眼神说。
贺淮气笑了，一口咬到孟林秋的肩膀上，然而孟林秋又一次用冰凉的语调说：“还会因为这种事生气，用这种事表示你的强大，贺淮，你觉得你长大了吗？”
他至始至终都没觉得贺淮是真的喜欢他，而固执认为贺淮只是想打破这七年的束缚却用错了方法。
回答他的是一个吻。
贺淮骨子里是个板正的人，和富有情趣的贺皋行完全不一样，这是孟林秋教育的结果，因此这个吻虽然青涩冲动，但又是柔软的，反而是当年的贺皋行，年长者在某些事上霸道得可怕，强大的掌控力使人无处可逃。
他脱下孟林秋的衣服，被绑住的双手限制了孟林秋的活动，而孟林秋放弃了白费力气的挣扎，他看着贺淮，心里轻轻念了一声九郎。
贺皋行，这就是你要我的长命百岁？
这一刻他不但恨贺淮，甚至怨上了贺皋行，但很快他就没有了心思思考这些了。
迷迷糊糊的，孟林秋又想起来贺皋行。
他那时候也就贺淮这么大，天真又骄傲，被一群文人捧得飘飘然，却在贺皋行那里吃了亏。
可贺皋行又邀请他留下来。
真是可笑，最后他不但留了下来，还留了一辈子。
天色已经大亮了。
孟林秋彻底醒的时候，贺淮早就离开，妙音正在给他穿衣，孟林秋看了一眼，没有吭声。
贺淮离开前给孟林秋留下来一个张太监，这是个面白无须的中年内侍，有点胖，看起来慈眉善目。
“陛下说他今晚再来找您，”张太监堆笑，小心翼翼。
其实孟林秋对他们这群内侍不差，比起某些以清流自居，视内宦如蛇鼠的文臣，孟林秋至少面上是客客气气的。
但整个内城没有人不怕他。
也许是因为天生的高傲，也许是因为没有人知道他在内城都拥有些什么，当年贺淮还小的时候，有急功的小内侍给他带各种话本玩意，甚至是斗犬淫书，其实也就三天，第四天的时候，那几个小内侍不见了，第七天的时候，司礼大太监消失了。
谁也不知道孟林秋是怎么连串揪出来这些人的。
“随他便，”孟林秋说，“有什么书吗，给我拿一本。”
张太监不识字，在一边的书架上找了一本看起来精致的，孟林秋接了书，皱皱眉。
他以为贺淮会放些经史子集，没想到居然是话本，孟林秋想到贺淮那篇糟心的练字，居然有点好奇这书讲了什么。
唤作《沉香记》。
故事假托前朝末帝与其爱妃，描述了一个香艳糜丽的宫廷，孟林秋行走宫廷多少年，这描写对他来说总是能找出来不实之处的，但孟林秋却没有心思找疏漏。
这居然是一本淫书。
他万万没想到贺淮会放一本这个，孟林秋招手，示意张太监给他再换一本。
名字就不对劲，《龙阳君别传》。
孟林秋黑着脸，示意再换一本。
等晚上贺淮来的时候，就看见一个手边放着书，一脸怒意的孟林秋。
“什么淫书！”孟林秋生气。
贺淮挑眉：“好看吗？我特意挑的。”
紧接着不等孟林秋发怒，又说：“孟君山，你现在又不是我老师，你管我什么？”
孟林秋被噎住，脸色转青：“我还算是大周朝的臣子，劝谏圣人。”
“你也不是臣子，”贺淮说的理所当然，“倒是可以当当皇后。”
他说着走近孟林秋，随便拿起一本翻开，恰好是那本《龙阳君别传》，这书恐怕是孟林秋身边这些书里放｀荡之最，贺淮翻了两页，镇定自若的放下。
“也不过如此，”贺淮说得平静。
孟林秋似乎发现了什么，若有所思：“这真的是你挑的？”
贺淮有点不自在地偏头，硬撑着说：“不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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