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坍塌（上）（1/2）

“这样就有人收养他们了，有家总比没家好，在我手里已经死一个了，他们养的话还能好好活着，他们有家，有地方养。 ”赵家远顺着树干蹲了下来。

“我没有家，早就没了。”他说。

没有家——

那这小孩怎么吃？怎么穿？怎么住？

谁来保护他？

姜何的心脏好像忽然扎了一根刺，由内而外地疼，他忍不住伸手去触碰赵家远那张白净的脸，在姜何看来赵家远是个善良的孩子，起码他的本质对得起他那张无公害的皮囊。

这样一个看似无暇的人他到底经历过什么？

疑问再次窜入脑海，像是投入湖心的石子，石子掀起了波澜，这个波澜越来越大……

姜何伸了伸手，抬起了赵家远的下巴，对上了他澄澈的眼睛，开始了新一轮的催眠。

梦里的人格只有那个年龄之前的回忆，姜何顺藤摸瓜沿着梦中人的意识线索揪出另一个回忆，现实的一天相当于梦里的一分钟，姜何在赵家远的回忆给出的线索里里一路逆行。

赵家远阴郁的回忆就像一个梦魇，姜何剥开一个，发现很悲伤，再剥开一个发现依旧悲伤。那个过程就像一朵逆向生长的花，层层花瓣把人直接困束在一个花骨朵里。

他不应该在这里去喜欢上一个人，可他却挪不开眼睛。那样的眉眼笑起来是极好看的，可他却看不到那人笑。

姜何在这样的环境下，情绪也随之躁郁，他不相信赵家远能倒霉到这个地步。

姜沈曾经叮嘱过他，不能在别人回忆里深入。姜何这次没听大哥的话。

他皱着眉头，像是寻找希望一般执着地剖开回忆，直到他看见了悲伤的尽头站着一个明媚的小孩。

嗯，那才是赵家远最初的模样。

而就在此时，梦境开始坍塌，赵家远的意识世界开始碎片化。

姜何扒出的回忆都是负能量，这些负能量体累计在一起让宿主真实世界的情感一时承受不住，开始无限接近崩溃边缘。

这些情绪就像一个传染病，姜何在梦里深入了解了这个人，也顺势染上了他一身的伤。

姜何也很崩溃，他眼睁睁地看着这个人在黑暗里挣扎，他喜欢他的坚强，可却心疼他在挣扎。

一段段被他扒出的回忆在他面前重新迅速演绎，然后又一个个化成碎片，梦境回到了之前的断点。

赵家远蹲在一棵大桐树下，斑驳的树影罩住茫然失措的他。

他刚失去了他的小猫。

姜何往前凑了凑，这个回忆里的人格还在那个回忆的断点。

赵家远望着姜何眼里泛着波澜的情绪，他甚至还很迷惘，这人为什么要这么看着自己。

他刚一张口想要问些什么，那人却紧紧抱住了他。

那种想要把他揉碎嵌进身体的力道。

赵家远脑子里轰一下变得乱七八糟。

梦里的干扰因素达到了顶峰，一阵强压迫的主世界意识流贯入，整个梦境像是被压碎的水晶球，所有的画面都变成了碎片。

姜何，一个强大的纵梦者，他的主观意识再这样的情况下被强制退出了。

现实中，指针指到了早晨五点四十三。

赵家远在一阵急促呼吸中醒来，他做了一个荒唐的噩梦，这梦不好的地方是那些已经愈合的陈年旧伤又被重新划开了血口，让他又感受了一遍疼痛。

荒唐的地方是，身边的这个人竟然闯进了他的梦里。

梦刚醒，梦里的痛苦还没来的极从脑中散去。

他身上忽然压了一个人，沉甸甸的，还用手捧他的脸。

他后知后觉的反抗，可他的力量在那人的蛮力之下几乎是忽略不计，他直接被人抱进了怀里。

姜何近乎本能，刚一醒，就翻身压住了身上的人，续上了梦里那个坚实捍卫的拥抱。

赵家远莫名其妙被这人弄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到咬了对方一下，才算说上一句话，这句话是——“你有病吧！”

姜何肩膀上赫然一排红印，他没顾上这些，显然入梦者还没从别人梦里走出来。

“你现在过得好吗？”

“你继续学业没有？”

“身上的伤好了没？”

……

一连串地问句。

这些都是姜何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的问题，他的过去，他的现在，他的未来，他不想让生活糟蹋了那个干净的少年，他想立马知道个结果。

如果有机会，他得跟他一快生活下去。

可这些问题在赵家远看来却是几句没头没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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