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醒(1/2)
这句话一出,赵家园心里难受。
他千思万想才敢迈出的一步,在别人心里只不过是个个尝试。
也对,那个人还不到二十,心智能成熟到哪去?!
他怎么会跟这样的人约炮!!!
赵家远一路走一路难受,负面情绪跟把利剑似的刷刷刷往他心口上扎。
直到姜何给他围上戴围巾。
脖颈间一片暖意。
“你没必要因为这件事质疑我的心,之前我没混过,混也确实因为好奇,但是遇见你之后我决定不混了,提不起那个好奇心了。”姜何解释道。
赵家远叹了一口气。
他跟这人定是缘分奇妙,所以原始性的东西抑制不住地在他这外泄。
良久,他缓缓道:“晓帆应该在和那个人交往,他不像是混圈的。”
“你怎么看出来的?我这么问也只是关心你。”姜何叹了一口气。
赵家远想了想,还是说了。
“那男生叫贺涛,他脖子上带的围巾是晓帆织的。织了一个学期,围巾上的提花还是贺涛的名字。我觉得这么费事不可能是为了一个炮友,贺涛这人不知道怎么样,但晓帆还是靠谱的,这点你可以放心。而且我对他没有其他感情,只是室友。”
姜何吃了一记定心丸,心里顿时踏实了,他捏着赵家远的手,“那我也给你织条围巾吧。”
“嗯?”赵家远惊讶起来。
“不是说这东西很费事,肯定不是为了炮友吗?”姜何说。
“啊?”
姜何笑着拉过赵家远箱子的拉杆,“别人有的,你也要有。”
赵家远一瞬有些失神。
姜何总是说一些让他心暖的话,让他怎么也狠不下来心拒绝他。
“愣什么?!”姜何推了赵家远肩膀一下,“快点走吧,再过一会就该堵车了。”
“哦,好。”赵家远回过神。
两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赵家远大老远看见袁成在校门口的一辆面SUV里往外探头,一看到两人出来,立马招手。
姜何说的那个朋友应该就是袁成。
袁成朝他笑笑,单手把行李箱给他拎到了面包车上。
赵家远盯着袁成的SUV,“师兄,你也有车啊。”
“对啊,很早就考过驾照了。”袁成笑道,“就是没往学校开过。”
赵家远自认为跟袁成的关系还行,看他平时穿着普普通通,他一直以为袁成只是普通人家的孩子,现在他盯着SUV上的四个圈,心里一丝诧异。
无论是袁成还是周晓帆,这两个他认为在新的生活中,相处还算不错的两个人,其实他根本就没有进入到他们的生活里。
除了自己以往灰暗的生活,除了想象未来挣扎的日子,他从来没有真正的朋友,他从未进入过任何人的生活。
孤独感再次爬来的时候,姜何过来包住他的手,“学长,上车。”
赵家远看着那只手,熟悉的暖意。
车子出了大学路就上了高架,渐渐往公司宿舍相反方向走的时候,赵家远发现了事情的不对。
“师兄,我们不去公司宿舍吗?”
袁成从后视镜里扫了一眼姜何,“不是去你家吗?到底去哪?”
“公司宿舍环境没有我家好。”
“而且你出来的时候也没带床铺。”
姜何匆忙解释。
家远这种倔性子,只能先斩后奏。
赵家远垂了垂手首,心里其实是百感交集,他轻轻说了一句,“去他家。”
姜何对这个回答很吃惊,以他对赵家远的了解,这个人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这么顺从自己。
可他诚然顺从了。
一路从高架上下来,来到姜何的公寓。赵家远都没有一丝异样,脸上没有显出任何不耐。
姜何的公寓是个45平的loft复式公寓,在赵家远他之前,他请了保洁阿姨把家里重新规整了一遍,干净整洁,一股暖暖的英格兰田园风。
袁成把行李给他提过来之后就走了。
屋里就剩下姜何和赵家远。
这里的一切对于赵家远都是陌生的,但是却又那么亲切温暖。对于他来说这个小小的屋子就是家。
他住了十来年的宿舍,很少进过这种五脏俱全的小屋。
姜何还没说话,赵家远就颇有新鲜感地盯着他家那个挤满书的书架子,摆着绿植的小阳台,放着柴米油盐的小厨房。
他好像重回了孩提时代,那时候,他也有一个这样小小的,但是又温馨的家。
可这丰满的摆设里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找什么呢?”姜何说。
“床呢?”
“我这就是个小loft。床在二楼。”
赵家远早就注意到那个镂空的小梯子了,只是那个梯子每一阶都铺着绒绒的脚踏毯,他穿着鞋子,一直没好意思上。
姜何看出了他的想法,立刻道,“你可以上去看看,我给你买了拖鞋。”
梯子下边有个刚好和梯子严丝合缝的鞋柜,姜何的鞋都在里边。
他从里边拿出来一个带着米黄色浣熊头大毛绒拖鞋。
拖鞋是新的,赵家远捧在手里,不好意思穿。
“我给你弄脏了怎么办?”
“本来就是给你买的,还怕你觉得不好看。”姜何拿着鞋子直接蹲下来。
“我、我自己来。”赵家远向后退了两步,像个刚出来见世面的小孩。
他小心翼翼地拿着鞋子,“我可以坐你家沙发上吗?”
“坐吧,唉……你别把自己当外人,就当自己家就行随意点。”姜何把他提前买的零食水果都拿出来搁桌子上,推给赵家远,“你想吃什么就自己拿。别跟我客气。”
赵家远觉得眼前朦朦胧胧,这些腾升的温暖拥挤在心房里。
他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包湿巾,脱鞋放到通风口后,他拿着湿巾擦了擦自己的脚才穿上那毛茸茸的拖鞋,穿到身上就更不真实了,跟踩在云彩里一样,比着他行李箱里那只硬邦邦的均码拖,脚感好太多。
“谢谢你,姜何。”
“都说了,别跟我客气。”姜何把人往楼上推,“上去看看吧。”
loft上边的布置,也很精致,而且是开方式的,从楼上直接能看到楼下。
边缘处摆了一个大大大榻榻米,暖色的床单,暖色的被罩,还有两个蓬蓬的枕头,床旁边开了一个半圆形的小窗。
“光看,不坐坐吗?”姜何推了推他。
“床挺干净的,而且颜色那么浅,弄脏了不好收拾。”
“那有什么,感受感受呗。”姜何又推了他一下,“你今晚还要睡呢。”
赵家远朝他笑笑,含含蓄蓄地坐了上去。
床很软,比他想象中类似酒店那种还要软,他虽然睡惯了硬板床,虽然睡软床对脊椎不好,但他还是喜欢这种一下子陷进去似乎要被立刻包围的惬意,就像姜何抱他时候的感觉,那么温暖。
“要不你在躺躺试试,反正晚上也要躺的。”
赵家远慢慢站起来,“我晚上还是不在床上睡了,我看你下边有个小沙发,我到时候睡沙发就行。”
他到不是扭捏跟姜何睡一块,两个人该办的事儿都办过了,没什么好扭捏的。
他就是纠结那张舒服又好看的床。
像他这种没有一点居安思危意识的人,一旦爽快点,马上就乐不思蜀了。
“那沙发就一米五,你怎么睡啊?”姜何无奈。
“实在不行我打地铺,我看你家地毯……”
“别发挥想象力了。”姜何打断他的话,上前走了一步,一把把人抱了起来。
“哎、你干嘛!”赵家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轻轻抛到了床上。
整个身体跟床面接触地一霎那,赵家远脑子里只有两个想法。
这床真软!
姜何……真好!
套在脚上的小熊拖鞋被甩掉了一只,怕弄脏床,他挣扎着起来拖脚上的另一只。
姜何却笑着过来把他给按了下去。
没做过多过分的事儿,他就是在赵家远的侧脸上猛亲了一口。
“今晚你就睡这儿!”
赵家远看着姜何也笑起来的眼睛,微微点了头,“嗯。”
“好了,你今天应该不用去公司,我带着你到处转转。不能一直待在屋里,我们这边还有几条小吃街,带你去看看。”姜何兴奋道。
“可是姜何,”赵家远睫毛颤了两下,低下眼睛,“我想呆在这里,我喜欢这里。”
他一直都希望自己拥有一个小蜗居,就像姜何这样的,或者比这再小一点,把自己往里边一放,就择一屋终老了。
看赵家远那样子,姜何微微心疼,“行,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我是怕你待在屋子里闷,才想带你出去周边看看。”
“我不闷,不会闷。不是还有你吗?”赵家远笑笑。
姜何摸摸家远的脸,心里一阵欣慰。
终于让这个人靠过来了。
赵家远一天都呆在屋子里,后来姜何一直怂恿他,搞得他也忍不住了。
小屋里的一切他都爱不释手,书架子上的每一本书他都要摸摸。绿植的每一片叶子都要闻闻,最后还脱了鞋在那个豆黄色的沙发上蹦了两下。
姜何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赵家远,成年后的他像一个撒泼的小孩儿。
“我真的喜欢这里。”赵家远抱着那个米黄色的抱枕,“这房子是你买的吗?”
“我付了首付,之前参加过竞赛得了一些小钱,我哥又给我赞助了点儿,就把这房买了,现在还在慢慢付尾款。”姜何说。
“真好,有房子真好。”赵家远拍着枕头鼓鼓的一团,“我觉得你可以在这养只猫,或者养只狗,总之可以养个小动物。这小屋会更温馨的。”
姜何脸上的笑意更浓,他把赵家远揽到怀里,“学长,我能不能把你养在我家。”
“我以后也会有小房子的。”赵家远小声说。
姜何捏了捏赵家远微红的脸颊,“那也行,那你别养小动物了,把我养你家吧。我会拖地刷碗,脏活累活都能干。”
“宠物不能干这些的。”赵家远突然崩出来一句。
“我是学长的宠物吗?”姜何突然凑近,声音更小了,直接窜进赵家远的耳朵里。
“你又、又耍流氓!”
“嗯。”姜何心情好,他看着家远心情也不错,微微使了点力,把人给按沙发里互相安慰了一次。
赵家远也没反抗,默认了他俩的关系,事后,一如既往地缩在姜何怀里小声喘气儿,最后睡着了。
姜何那个惬意啊。
他觉得得给这个沙发按个轮子,以后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跟学长来一次。
他吻了吻赵家远的湿漉漉的眼睫毛,真是爱极了每次弄完这人虚弱顺从的模样。
两点多也正是午休的时候,赵家远期末前忙得焦头烂额,姜何也知道,也没在折腾赵家远,替他清理了一下,就抱上了那个软床。
有了大哥的警告,姜何有所警惕,也不敢趁赵家远睡眠进他梦里了,
他就侧躺在他旁边,观察着他一起一伏的呼吸。
时不时把那人皱起的眉头按平。
没有纵梦者的干预,但似乎心有灵犀,赵家远做了一个关于姜何的梦。
赵家远很少有这种感觉,睡梦中知道自己在做梦,却怎么也醒不来。
像极了灵魂出窍,他浮在虚空中,看着自己跟别人发生的故事,就像一个演员在看一场自己主演的电影。
而且另一个主演就在自己身边。
那还是十四五岁的自己。赵家远很是惊讶。
身边的场景宛若真是,十四五岁的自己已然和一个成年了的姜何在一块。
那是一个操场的小角落,周围的同学都出去了,只有他们两个人。
姜何脸色不太好,好像在给他验伤,强硬得把那个赧得满脸通红的小赵家远扭了过来。
“我看你脸上的印子消了没。”
停了一会儿,小赵家远看着姜和的眼睛,闪烁着躲了一下,“消、消了没。”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尴尬——
大写小写都是尴尬——
一阵风吹过来,掀起了小赵家远耳侧的头发,他打了个喷嚏,估计是这风力太邪性,赵家远这喷嚏用了全身的力气,一头扎到了姜何怀里。
男生的笑点就这么低,姜何突然笑了起来。
赵家远从姜何怀里探出头来,呆愣了一秒,也笑了起来。
大笑后又是一阵静默。
是姜何先开的头儿。
“没有消的话,我给你捏捏,活活血。”他伸手按住赵家远的脸,真诚地给人家捏脸,血没给人家活散,脸却被碰热了。
赵家远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赶紧躲,“你别这样,教室里还有人。”
“教室里的人看不见,”姜何说,“他们跟我不是一个世界,我不想让他们看见,他们就看不见。”
“你说什么胡话,”赵家远胡乱翻着书页要掩饰什么,还顺便拿着他那个铁文具盒冰脸,文具盒外边还印着九九乘法口诀,他那个样子,还挺可爱。
“这是体育课,人看不见。”姜何那一本正经明显是在胡说八道。
梦境外的本体看得一清二楚。
可这胡说八道却唬住了小赵家远。
本体为自己年少无知感到羞耻。
过了一会儿,小赵家远指着跟他们斜对角最远端坐的那个小女孩。“那不是还有一个人。”
姜何笑了,强硬地凑到赵家远耳边说了一句,“我说句不该说的,你别放心上,”他又压低了几分声音,“你这样放不开,倒真的很像偷情。”
低磁的音波像是一股电流,窜过耳蜗冲向大脑皮层,激起一层暧昧不明的小颗粒,无论是本体还是梦里的人,都感到发烧,像漩涡里的飘萍,晕晕腾腾的样子甚是可爱。
姜何也在这时候充分发挥了自己哄孩子演技,他先是装出了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步一步,循循善诱,
“哎、真是不公平,我是那种人的事儿,其实是个秘密,我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就你知道,现在你是知道了,却连话都不愿跟我说了,你让我怎么高兴地起来。”
嗯?本体赵家远很郁闷,梦境都是有始有终的,怎么这个梦境像个片段,梦里姜何的话,显然说明了之前还有一个片段,而这个片段他竟然想不起来。
这真是梦吗?
不等他细想,梦里的两人又开始对话。
而他,似乎可以跟梦里的自己产生些许的共情。
“我不会跟别人说的。”赵家远说,是个肯定的语气。
“唉、我怎么知道,你现在不给别人说,以后说不定就说了。你不是一直觉得以后的事儿可没准儿,我刚好也这么觉得,万一你把这事儿给别人当玩笑说了怎么办。”
“啊?!”赵家远被将了一军。
“唉、”姜何叹了一口气,还配合着老气横秋地摇摇头,骗的就是赵家远这种能为他人着想的性子。
赵家远的心在各种思想的夹杂下不断摇曳,最后终于妥协地说了一句,“那我跟你交换一个秘密怎么样。”
“行啊。”姜何那会儿的反应速度真是——超快!
“那你跟我说说,是谁欺负你的。”
赵家远没说这个,而是换了一个秘密。
一个公平的秘密。
他谨慎地从本子上撕下来一张纸条,在上边写了几个字,塞给了姜何。
这个秘密很简短。
字条上工整地写着一句话——“我也是那种人。”
够公平,公平得本体都惊呆了,梦境的走向完全不受他控制,不像个梦,倒像是一段既定的回忆。
可这些事他没经历过啊,他小时候是不可能碰见赵家远的。
让他莫名其妙继续进行着。
赵家远一字一句回答姜何,“那我们现在谁也不许往外说。”
“我们既然都是一类人,”姜何笑了一下,“不如——”
“不许想,没有不如。”赵家远斩钉截铁地回答,“我现在还不想。”
本体点点头,这个小家伙有点自己当年的骨气。
他继续往下看。
那姜何却话锋一转,给赵家远开了个玩笑,“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你怎么那么早熟。我是说我们做个伴,做个伴不行吗?”
当然不能听姜何这种小流氓的话!本体连忙想起话外音。
可梦里的赵家远托腮想了想,低声道:“嗯……可以。”
本体os:幼稚!!
姜何在那小赵家远脑门上点了一下,“跟你做个朋友怎么这么难。”
本体os:那是因为你流氓!
“那是因为……”赵家远要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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