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完）（1/2）
听见佘朵说了这么一句话, 季昙便觉自己的心仿佛从高空坠落到地成了烂泥，疼得她泪水止不住地从眼眶里流出来, 霎时间模糊了视线，看不真切佘朵的身影。
“我不是季昙的话, 那我是谁呢？”季昙抹了抹泪, 哑声问她道。
“如果我是杜清凌，那求你把我送回到晏归巢的身边……她已经等我等得太久, 我不能拖欠她更多的月色了。”
闻言, 佘朵神情一变。
“如果我是钟晨，那求你把我送回到顾知昭的身边……她那么温柔体贴, 我怎么舍得让她孤独终老。”
佘朵咬牙, 但依旧红了眼眶。
“如果我是另一个季昙，那求你把我送回到段吟雪的身边……我要跟她移民领证，就算我们死了，我们也能葬在同穴。”
闻言佘朵总算忍不住了, 她别过脸去不再看季昙, 只急声喝道：“别说了！”
“佘朵。”却不想她刚别过脸去，那头季昙已经走到她的面前牵过她的手，在被她拒绝前, 用酸涩不已，悲哀委屈的语气问佘朵道，“……如果你记得一切，记得我们的所有过去，你怎么能问我这样残忍的问题呢？……这太不公平了。”
为什么她可以爱着杜清凌, 爱着钟晨，爱着季昙，而她却不能也爱着晏归巢她们呢？
“……都是假的。”这时，佘朵突然哑声回道。
季昙正要问什么是假的，便见她转回头来用泛红的眼眶看着自己，眸光忽明忽暗，过了几秒，抖了抖唇，恨决地厉声指责自己道：“你没有做到！”
她没有说明是什么事季昙没有做到，但季昙听明白了。
知道佘朵会有这些转变，皆是出自这个缘由，季昙的喉咙顿时苦涩得像被火烧一样疼。
同时，她也明白了佘朵的想法——如果自己前三世对她的爱，最终都离开了她的话，那么她宁可选择这辈子“季昙”“死去”的结果。
因为这样，至少“季昙”不是不爱她而离开，只是“死了”而已。
但是佘朵错了。季昙没有死。
季昙一手紧拉着佘朵的手，另一只手温柔又难得强硬地抚着对方的脸让其与自己对视，而后才将自己的心意活像剖开来献到佘朵面前般，语气真切无比地道：
“佘朵，身为凡人，我一直很清楚自己的无能与渺小。”
“所以这么多年来，不管我怎么累，怎么苦，怎么痛，我都接受了。”
“但在我想起来，我离开了你的时候，我开始怨恨一切。”
“我怨恨老天让我们相遇，又让我们分离。我怨恨老天让我想起来一切，又让我无能为力。”
“但是老天再给了我一次机会。”
“我爱你，佘朵。哪怕背上‘助纣为虐’的罪名，我也想要与你在一起。”
“如果你不信我的话，那你便看看我的心，它会告诉你答案。”
“毕竟，仙人不是有读心之能么？”
说罢，季昙含泪温柔一笑，随即牵过表情有一瞬间恍惚的佘朵的手，引导着她附在自己的心口上。
那里跳动得急促而有力，仿佛在诉说它的真诚与期待。
于是佘朵便在季昙温柔而鼓励的目光下，眸中闪烁起红光，看到了季昙的内心——
“我爱你，佘朵。”
“我想跟你过一辈子。”
佘朵心头剧烈跳动，正要说话，却又看到季昙的内心有了变化——
“但是她是个情商傻子，不知道会不会犯傻相信我……”
佘朵：“……”
敢说我傻子，这是要反了天不成？
佘朵无声地冷哼，正要收回手给某人一个教训，但在下一瞬间，她无意间看到了季昙的记忆。
那是回到自己的世界，忘记了过去，实现了梦想，拥有一切，却并不“知足”的季昙。
望着季昙如木偶般生活，时不时对于自己的“贪婪”感到自责，佘朵先是呆愣住了，随即慢慢地找到自己的感觉——她好似溺在寒池中，一点被刺骨的冰冷包围，渐渐无法呼吸。
而当她看到最后，亲眼目睹在另外一个季昙的帮助下，回想起来一切的季昙崩溃的模样，佘朵便顿时陷入无尽的怜惜、悔恨与痛苦之中，若非季昙及时轻声呼唤她的名字，佘朵怕不是受缚其中……一念成魔。
“季昙……”望着近在咫尺的季昙，知道她与自己分离三世，但最终回到了自己身边，佘朵哪怕竭尽全力想要忍耐，却依旧止不住地流下泪来。
她从来都是蔑视一切的。
天帝她不放在眼里，天规她也不放在眼里，生死她更加不放在眼里。
但是在此刻，佘朵感谢天让她与季昙相遇，最终团聚。
因为若是无法遇到季昙，亦或无法与季昙相伴一生，她再有无限的岁月，也是没有色彩与温度的。
“你不是很担心被我看到你的眼泪么？”见佘朵哭了好一会儿也停不下来眼泪，季昙心疼不已，但嘴上却故意调笑。
而佘朵听到她这样说也不恼，只是微撇着嘴拉着她把人圈进自己怀中，而后半任性半撒娇地回道：“反正你记性差，看完就忘了。”
“这是自然。”季昙像是被传染了般也流下泪来，随即柔声顺着她所愿回道，“我只想记住你笑的模样。”
闻言，佘朵心里既酸又甜。
她心想，这样好的一个人，自己怎么会忍心犯傻不相信她呢？又想到季昙一个脆弱的凡人经历这么多，对自己却始终如一，若非以后的千千万万世，都与她在一起的话，怕是回报不完她对自己的爱吧。
这样想着，佘朵情不自禁地微微拉开季昙的身子，拥着她深深地给她一吻。
而这一吻，往短了说，距离上次亲密不过时隔两天而已。但往长了说的话，便是晚了三世的心意相融。
故而两人亲着亲着都有些难以自控，若非远处毫无预兆地传来一声巨响，把季昙吓了一跳转而不小心咬到了佘朵的下唇，怕不是两人要亲密到猴年马月去。
“……你流血了。”见佘朵唇上多了一抹红色，季昙想帮心上人擦去血渍，又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她的伤口。
而作为被打扰了好事的当事人之一，佘朵可没有季昙的羞涩与不好意思，满心只有“留着这个世界有害无益”这个念头。
不过当着季昙的面，佘朵还是忍下了不满与怒意，只微笑着再亲了一口季昙的唇，而后道：“无妨，只要是你给的我都喜欢。”
闻言，季昙面上不禁一红。
“不过此处已非净地，你随我回兽山，收拾过后我带你上天宫。”说罢，佘朵伸手便要揽过季昙的腰，但季昙听她这样说，想起来尚有一事被自己一时忘却，便急忙挡下佘朵的手，而后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问道：“我想起来还没问你，灭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不足一提的小事而已。”佘朵轻哼一声，显然不想因为这个话题而耽误两人的亲密，但见季昙一脸无奈，便只好忍着脾气，好声解释道，“天命上写了要灭世，天帝见我无事，便派了我下凡执行。”
“那天命为何要人间毁灭？”
“不知道，我没看。”
“……”
这还真是一个毫无破绽的回答。
季昙望着佘朵，心里在想就算知道了缘由，也不能让佘朵因为自己而反抗天命，要不然指不定会被怎样处罚呢。
而佘朵见季昙看着自己没有说话，想到虽然因为种种误会，导致自己以为季昙心中无她，这让她很不待见人间。但季昙在临死前所言显然坐实了她很在意人间的结果，此时没有继续把这个话题说下去，也不过是因为自己身在其中，担心有所闪失吧。
想到这里，佘朵心里对人间有再多的不满，此时也在季昙无声的偏爱中化成了胜利者对落败者的炫耀。
她摸摸季昙的脑袋，道：“不管原因如何，作为你我相遇团聚的地方，这个人间还是有那么一点儿存在的意义。看在这个份上，我便饶它一回。”
闻言，季昙惊大于喜，问道：“这样做可以吗？”
“没有可不可行，只有你想不想。”佘朵笑了笑，随即反问道，“所以，你的看法是什么？”
季昙迟疑了一下，而后望着或近或远的苍凉抿了抿唇，随即叹息一声，道：“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
“既然如此，便如你所愿。”佘朵一边温声回道，一边目光动也不动地看着季昙，其中的绵绵情意深厚得怕是就算季昙想要把天界圈下来当后院，她也毫无条件地捋袖子上阵杀敌。
话归正题，既然应允了季昙会让人界留着，佘朵便立马想好了接下来该做的事。
她命两只巨兽安分守己地回兽山待命，随即牵过季昙的手，招来疾风，又在季昙的示意下随手提拉上女妖童，便往一处地方飞去。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