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子之手（三十）（1/2）

一夜无眠。

时至今日, 季昙才明白没有希望的等待是何种滋味。

她从月升等到日出，抱着细微的希望期待冷静过后, 回心转意的佘朵归来。

但佘朵没有出现。

于是她又睁着双眼等到日落，看着天边火红的云霞出现, 又被夜幕替代, 最后星星再次出现在自己视线中，心里细微的希望才总算灭了去, 叫她不敢再奢望什么了。

次日天边未亮, 睡了不知道有没有一个时辰的季昙迷迷糊糊地从榻上下来，开始收拾行李。

女妖童听见动静, 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瞧着, 直至看到季昙收拾好了一包裹吃食，艰难地作势往一只巨兽的背上爬去，她才心惊地跑进山洞来，急问：“姑娘, 你要去哪里？”

“找人。”季昙回道。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脑袋倒是再清楚不过。

而她虽然并没有说要找谁，但不论对象是谁，女妖童都不敢让季昙离开这里半步。

她对季昙半求半劝地道：“你别走, 外面打起仗来了，你要是离开了这里，你会死的。”

闻言，季昙却是淡淡地笑了笑，随即无波无澜地回道：“我早该死了。”

听她这样说, 女妖童不解其意地瞪大了眼睛，又见一只巨兽用头把季昙的身子拱到另一只巨兽的背上，而后季昙摸身下巨兽的脖子示意要他驼自己出去，便慌忙挡住洞口，急道：“不论如何，你不能出去。”

见她挡路，两只巨兽齐声吼叫。

吼声未散，洞内便响起来女妖童被吓哭的声音。

她抖着身子，一边哭一边说：“你……你别走，你走了，我……我一定会被大妖吃了的。我不想死啊！”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见她如此，季昙空白一片的心里总算生出些同情来，她叹了口气，安抚女妖童道：“你别哭，我是一定要走的，但你可以跟着我，见到……她后，我会替你求情。”

“真的么？”女妖童抹眼泪。

季昙点头，而后又垂眸半自嘲半期望地说：“这么一点面子……应当还是会给我的。”

话说到这里，季昙便不敢再接着说下去或者想别的什么了。

她偏过脸去叫女妖童跟在巨兽后面，又叫巨兽也护着她点，而后一人二兽一妖，便离开了山洞开始往被妖界占据的地盘走去。

而她们一行人方离开几步，远在千里之外感应到了的佘朵便猛地沉下脸，吓得小心恭候在旁的几只妖精齐齐苍白了脸色。

“仙人。”几只妖精齐齐跪在地上，身形像筛子一样颤个不停。

但佘朵对他们视若无睹，只将茶水用法术牵引着圈在半空中，而后手袖一摆，季昙等人的模样便顷刻浮现在水面上。

画面上，不过一天一夜未见的人儿，却好似又消瘦了些。

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孔，佘朵有些失了神。她本该立马驱动放在季昙身上的仙气将其拘在洞穴里直至自己归去，但看着对方眼底下的乌青和暗淡却坚定的目光，佘朵捏了捏自己的指尖，终究没有动用法术。

于是她就这样看着一人两兽一妖一路前行，佘朵见他们是在往妖界的方向走来，显然是来找自己的，一时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感受，既欣喜，又抗拒。

直至看到季昙面上露出惊愕的表情，佘朵才稍稍回过神来，微凛着眉挥袖，而后不自觉地仔细倾听自己在意的话题。

那头，女妖童正在与季昙对话。

她是想阻拦季昙离开不假，但她说的话却也不是无中生有。

外面确实是在打仗，而且打得很凶，出了兽山，目光所及人烟之处，不是苍凉便是废墟。

而连南海这样的净地都尚且如此，更遑论没有多少门派的地方了。

“这……到底怎么了？”因着佘朵态度一事，季昙脑袋并没有以往的清醒，当下见了眼前的情景，才后知后觉地震惊起来。

而女妖童见她一副不知情的表现，也是吃了一惊，道：“仙人要重塑人界，妖王大人为她的左膀右臂，而凡人不从，自然是要打仗了。”

闻言季昙只觉心头闷得厉害，不知该怎么回应。

许是佘朵在她面前“慈眉善目”了好一段日子，两人关系又不同以往，连带着季昙都险些忘了那人不但是仙，而且还是个他人口中的恶仙。

可尽管佘朵加剧了凡间的争斗，季昙心里虽然不舍又抗拒，却……也恨不起来她。

不知道自己的情面够不够在保下女妖童后，再求佘朵放过人间呢？

季昙沉默着，又突觉心头难受的趋势越演越烈，不禁狠皱起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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