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意气（1/1）

转眼入京已经大半年，我渐渐的熟悉这座宏伟的城池，熟悉与我们命运交错的每一个人，熟悉这里的味道。这是与家乡的清新冷冽全然不同的，充满了烟火和市井气息的味道。虽然逝母之痛渐渐远去，但是孤独之感却时时浮现，两位哥哥各有奔忙，单姐姐有光儿，而我却无所归依。莽哥哥大概也能猜到我心中的烦闷，便与姨娘说，上巳节那天全家去渭河边祓除踏青，他正好叫上几个太学里的好友，大家一块热闹热闹。

三月初三，桃花盛开，渭河水涨。无论豪门贵族还是平民百姓，这天都要来到河边祓除沐浴。人们祓除后喜欢在河边草地上围坐聚餐，享受春日暖阳和美味佳肴。姨娘一早备好了鹿脯、面饼和甜酒。我将两侧头发从下往上挽起，束以绿色缎带，身穿了一件鹅黄色襦裙，帮光儿用红色头绳绑了个冲天辫。看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我们一家人便拎着食物出发了。

渭水河边，已经热闹非凡。富贵人家侍卫站成一圈，夫人小姐们在里圈掠水谈笑。普通人家则是三五成群的随意坐在河边草地上，孩子们跑来跑去，嬉戏追逐。河水清浅，碧草连天，桃花烂漫，柳枝妖娆，又是一个春天到来了。我们占了个小山坡，等了好半天，莽哥哥他们才姗姗来迟。和莽哥哥一起来的，是两位年龄相仿的太学同学，庄公子子陵，剑眉星目，飘逸出尘；傅公子稚游，肤白如玉，挺秀高硕。三人远远走来，实在是一道卓然的风景。

姨娘用铜盆打来干净的溪水，加入花瓣，用柚子枝沾水轻点我们头发，意在除恶去疾，祈福平安。祓除后，我们在草地上铺了粗布，摆上食物倒上酒，两位哥哥和公子们谈着对朝局的看法，对时政的针砭。姨娘聚精会神的听，间或也发表下自己的意见，而我与单姐姐却只对那些太学里的八卦感兴趣。两三杯米酒下肚，我已然微醺，靠在单姐姐肩上，微笑看着面前神采飞扬的莽哥哥，春风沉醉，只愿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