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2）

我总被我爸说吊儿郎当，在初三这个节骨眼上，不好好学习还整天只知道野。每次被他训，我总是唯唯诺诺，点头如捣蒜，其实眼神躲躲闪闪的，心里惦记着跑出去玩呢。

这天照例因为晚归被他逮住了，他恨铁不成钢道：“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吃穿不愁有书读还不晓得珍惜，看看黄大爷捡来的二狗子！他多可怜，他——”

我原本心不在焉地敷衍着我爸，他的话向来左耳进右耳出，可是这次我敏锐地捕捉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我爸，竖起耳朵屏息凝神等待他接下来的话。他却不说了，摇摇头叹了口气，对我摆摆手：“去写作业吧。”

心里对于二狗子无限的好奇都被我爸戛然而止的话勾出来了，说起来那天晚上过后，我就再没有看见他了。

回忆那个晚上，我爸把药丸碾碎了，让我用勺子喂他吃下去。他还是闭着眼睛，不知道醒着还是睡着。我捏住他的下巴，小心翼翼地把药粉倒进他嘴里，接着舀了一勺子水让他吞下去。

他突然猛地咳嗽起来，暗黄色的药粉融在水里，吐了我一手。我苦着一张脸，扭头看向我爸，我爸扔给我一条毛巾。我胡乱帮他抹干净嘴巴和脖颈，然后急急忙忙站起来把手伸进脸盆里洗干净。

大爷站在门口一边抽烟，一边压低声音说着什么，没有留意屋内，吞云吐雾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寂寞，我爸在一旁听大爷说话。

他们说什么我一句话也没听清，二狗子还在咳个不停，看起来很辛苦。我学着以前生病时我爸对我做的那样，扶他起来倚靠在我身上，拍他的背给他顺气。

果然，渐渐的他不咳了，只是人还是迷糊，脑袋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嘴里仍旧念念有词。我凑近去听，听清楚他微弱的声音时顿时浑身一震，眼睛睁得大大的。

不知何时他的眼角溢出泪水，揪着一张脸，像要哭出来一样，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喊着“妈妈，妈妈”。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语无伦次对他说，也不管他听不听得到：“你怎么了？你妈妈在哪？你别哭，男子汉大丈夫，不能哭的。”他眼角的泪水慢慢流淌下来，尽管没有发出抽泣声，但我知道，他在哭。

我无奈，只得绞尽脑汁回忆学过的歌谣，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小声唱起来：“夜夜想起妈妈的话，闪闪的泪光鲁冰花……”这是五音不全的我唯一会唱的歌谣了，当初还学了好久，幸好总算能勉勉强强唱下来。

我一边唱一边观察他的反应，他睁开紧闭的眼睛，眼眶通红，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好像哭得更凶了。我一时之间愣住了，唱到一半硬生生停下来，扁着嘴对他说：“我唱的有那么难听吗？好了我不唱了，你别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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