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红旗诊所”拉下闸门,屋檐上只留了一盏孤苦伶仃的小灯。
卫泽大半张脸隐匿在灯影,站在废弃的电线杆旁,脚尖踢地,侧脸面无表情,像被冷风浸过。
“嘭!”后背猛地砸上一个脑袋,他没转身,嘴角先扬起来,接着,一串声音急生生地往外撂:“狗狗怎么样……呼呼,难受吗?还发不发烧?刘医生今天说,说什么?”
李柳一一路飞奔,才见到卫泽的背影眼里的星星就炸开,喘着气探出手,摸了摸卫泽的额头。
“跑这么急干什么?”卫泽皱起两道眉,给李柳一拍背,就着她的手低下脑袋,一伸手,拽过李柳一肩上的书包,甩到脖子上。
几个家长轮流看顾卫泽,李柳一只能在座位给他一字一字誊笔记,卫泽只好趁白天午休给李柳一保证“扎针没哭”,等晚上回家,就负责把大夫的话转告给她。
“……说你男朋友身体挺好,谈恋爱包治百病……哈哈哈,李柳一别挠下巴……行行行,我好好说……嗯,水土不服也没什么大事,挂完今天这瓶消炎药,告诉你女朋友,以后没事就不用再来我这一日三哭。”
李柳一两手捧住卫泽的下巴,收回四目相对的目光,说:“好。”美滋滋地顶着一张被月光晒红的脸和女朋友的头衔,和卫泽并肩走过巷口,给他把外套拉链拉上。
“我今天喝掉好多水,”等他们踏进“红旗”招牌,李柳一转过身,“噔噔”撞到卫泽下巴,把手拿出棉手套,捂在他通红的耳朵,嘴上没停,“哈哈哈哈,紫薇说我喝多了,哈哈,妹妹还让我去厕所前给她打套醉拳……”
自打卫泽发了场凶险的烧,李柳一粗枝大叶的神经像遭遇一场疾风暴雨的摧残,锐减成无微不至。
她开始心心念念地收集有关天气预报的谚语,偷偷学着甩温度计,甚至想给卫泽织一件……毛衣、毛袜、毛口罩。
情爱让人盲目,李柳一无法幸免地一头栽下去,少女不可言说的心思生根发芽,并迅速自力更生地膨胀成草木皆兵的敏感。
以前不管天气好不好,她都能一笑奈我何,现在,没有繁星撑起明天天晴,李柳一说着就低下头,下意识去看卫泽,瞄到他裸着的脖子,手腕……恨不得卷巴一身木乃伊拍到卫泽头顶,总觉得他冷。
可她没法将他放进口袋,只好忧心地踮起脚,手心温暖的热意从卫泽的耳尖风驰电掣地拉扯到他心口。
卫泽把手呼了口气,一边留心替倒着走的李柳一看路,一边抬起胳膊,手掌盖上李柳一的手背。
起了一阵寒气逼人的秋风,卷过脸颊,卫泽耳朵上来来回回搭了四只手,也听不清李柳一说什么,干脆俯下腰,笑着亲上去。
紫薇和江妹妹回家路上一脸黑线,喝着“呼呼”的西北风,也不如李柳一的空穴来风。
就在刚刚,据李柳一称,“等我一起回家”的官方理由是:“可能卫泽算术不好吧……也可能卫泽怕黑风精捉了他……”
也可能……是,卫泽在路灯坏掉的巷尾亲他的女孩,然后吃到一嘴柑橘味的唇膏。
“嘴怎么还不好?”卫泽输完液,返校,一手撑着课桌,教室里纸片灰尘跋扈地飞过他脚边,另一手轻轻抬起李柳一的下巴看。
李柳一大义凛然地移开脸,捉到某人眼里不知收敛的一脸天真,抱起书,牙缝里狠狠跳出三个字:“怪、谁、啊?”
是谁这几天……吃,吃了我的小柑橘……怎么还……那么不要脸?!
她羞愤交加地抿下眼睫,目光乱飞,瞪了一眼卫泽的嘴,在某人心照不宣的沉默中,要脸不要皮地跑出教室。
楼梯全是扫地的堵着路,李柳一端着垒起的书,颤颤巍巍地避开台阶上不长眼的扫帚簸箕,刚平稳地下到高一楼层,一口气七上八下没喘匀,“咣!”和一个短发女生迎面撞上。
十二月一开头就天降重磅消息,一号二号有场重要的社会招考,三中是考点之一,全校上下,不分高三非高三,统一搬书、扫教室,给奋斗不止的大龄考生腾地。
三班干劲十足,值日生卯足了劲来迎接难得一见的两天假,骑着扫帚到处铲灰。
卫泽踩了一脚湿淋淋的墩布,踢开碎纸,隔着走廊上喜气洋洋的忙碌,扒着窗户喊:“一一等等,太重!你……我给你搬……”
而李柳一已经气鼓鼓地把自己弹出去,头也不回地湮没在拥挤的楼梯口。
卫泽手一撑,跳上窗沿,整个人几乎要探出去,拎起眼睛,楼梯口遍寻不到李柳一的背影,只好闭嘴,长腿一撑,敏捷地从窗台翻到地上。
值日的张大伟瞄到这一出,扛起扫帚“哇哇”乱叫:“嘿,卫泽同学,干什么呢?!”
“追我老婆去!”
他双手一抬,拎起自己桌上那一堆,十分狗腿地往外追。
张大伟见怪不怪卫泽和李柳一的厥词,这两人三天两头就要:“一一来”、“卫泽你给我滚过来”……反正结婚照也能是纯友谊,最近更变本加厉,眉飞色舞地就跟对暗号似的,他们这一干闲人完全不懂,张闲人琢磨了一会:“估计和李柳一又闹上了,老婆:老的婆的,大概就是字面意思。”
伟大不论从卫泽这听到啥都能心如止水,他稳妥地放下扫帚,干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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