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速之客(1/2)
皇帝要起驾回宫了, 太上皇还舍不得温泉山凉爽适意的温度,决定留下来, 走的时候, 一部分没有实权的勋贵臣子也留了下来侍奉上皇,更多的是同皇帝一起回京的。
没了上皇在,皇帝便命人加快速度,到天黑时便到了。沈时昀将林黛玉送回了梨香院,然后才回了家。
去温泉山这些天, 沈时昀积压了许多公务要忙活, 常常要忙到深夜, 连饭都忘了吃。他有意让自己忙成这样, 好没有时间去想他的感情,好像忙起来那些问题就不存在了似的。
但这件事却不已他的理智为转移,虽然白天忙的脚不沾地,但等到夜深时, 小姑娘的面庞便浮现在眼前,就算睡着了,也会在梦里梦见。
梦里, 他回到了温泉池边, 水雾弥漫,他看到温泉中一抹曼妙倩影, 着魔般的走过去,与她相拥在一起,肌肤相亲。
深夜里, 沈时昀喘着粗气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身,胯间湿凉一片。
他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有这么狼狈的时候,明明知道不可以,却无法控制。
他甚至不敢去见她,一想到她清澈的的眼眸,他就更加唾弃自己。
这么纠结着过了半个月,沈时昀忙了一天,直到天黑方回。走到家门口时,他看到门口挂了灯笼,院内灯火通明,还有些奇怪,等到进了正堂,他便看到一个人大马金刀的坐在正座,虎视眈眈的看着他。
沈时昀头皮发麻,勉强保持了镇定:“爹,娘,你们回来之前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撒欢撒太久,差点忘了他还有个阎王般的老爹。
沈世嘉将手中茶盏重重放在桌上,大喝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爹!逆子,你给我跪下!来人!取家法来!”
沈时昀求助地看向贾氏,她微微摇头,表示爱莫能助。要知道,老爷在山东就天天嚷嚷着打儿子,这股怒气憋了好几年,谁来劝都不好使。
沈时昀乖乖跪下,眼看着他爹抛弃了细藤条,选了一根手腕粗的棍子,朝他走了过来。
“叫你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我前脚刚走,你就给我惹乱子!开铺子卖东西,与民争利,这些岂是君子所为!我今天非要将你打醒不可。”
沈时昀可不敢反驳,瞧着他爹高高举起棍子,咬着牙等待疼痛落在身上。
这档口,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伯父伯母,多谢你们留我暂住,屋子很好,我很喜欢。”
沈世嘉放下了棍子,沈时昀抬起头,看见一个陌生面孔走进正堂。
她身材高挑,穿着一件简单的男式黑色窄袖衣服,但并不掩饰自己女子的性别,高额头,鹅蛋脸,双目炯炯有神,一看便是个很有主见的女子。
她面上闪过一抹诧异:“我是不是打扰了?”
这个女子的到来让沈时昀松了一口气,沈世嘉是个好面子的人,她一来,他便不好当着外人的面动手打儿子了,只得放下了棍子,用眼神警告儿子:这事没完。
贾氏放下悬着的心,介绍道:“洇儿,来,见见你这世兄;昀儿这是你父亲知交好友家的女儿,暂时住在咱们家,叫做王洇。”
沈时昀行了一礼,道:“世妹。”
王洇想起刚才的场面,嫣然一笑:“沈世兄,久仰大名。”
沈时昀挑了挑眉,倒没多想,大概是母亲对她提过自己吧。
一家人几年不见,晚上吃了一个团圆饭,沈时昀殷勤的端茶递水,夹菜盛饭,十分孝顺乖巧,把贾氏逗的哈哈大笑,就连沈世嘉严肃紧绷的神情也缓和些许。用过饭后,他叫住儿子去书房谈话。
沈时昀的心又揪了起来
。
书房跟三年前相比早已大换样,沈时昀是个享乐主义,将父亲的书房也布置的舒适雅致,有两面墙都做了嵌入式的书柜,一直高到屋顶,全都摆满了书,乍一看十分壮观。
沈世嘉一见心喜,恨不得立刻凑上去看。沈家一直都走清流路线,他对吃穿住行的要求不高,唯一的遗憾是家里藏书不丰,这下心愿满足了。
沈时昀适时解释:“家里还有一个专门的书房用来放书,您一定会喜欢的。”
沈世嘉义正辞严道:“逆子,别以为这样就能收买你爹。”
沈时昀摸摸鼻子。
他想到儿子违背祖训,贪图享乐,深陷在钱欲不能自拔,重重道:“跪下!”左看又看,从角落里翻出一根鸡毛掸子来。
沈时昀连忙跪下,说:“爹,要打我也得有个名目吧,不然我不服。”
沈世嘉道:“你还敢说!我走时是怎么跟你说的?叫你好好念书,你又是如何做的?蹉跎年岁,草草考了个秀才应付了事,反而跑去与民争利,你该打!”
沈时昀反问道:“儿子不懂,我自小苦读书,读十几年,可是读那么多书用来干嘛呢?”
“自然是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这正是我现在在做的事情啊。”沈时昀笑了笑,不顾亲爹吹胡子瞪眼,堂而皇之的撩起衣袍,站了起身。“许多考中进士的人嘴里说着报效朝廷,其实做的只是中饱私囊、滥用权力的事,我就不一样了,我虽然只是区区秀才,却已能用自身才能为圣上分忧解难。”
“你解什么难了?”
沈时昀道:“我给圣上赚钱了啊,我是在为户部、为国家赚钱,这难道不叫分忧解难吗?”
沈世嘉捋捋胡子,这事儿他倒有所耳闻。他做了多年的官,虽然一直是个小官,却也知道国库早已空虚多年,连军饷都快掏不出来了。他收到儿子的信,得知他将玻璃配方献给了朝廷,心中极是欣慰,不过这话可不能说出来,免得助长他的气焰。
他道:“为朝廷效力,那是你应该做的,怎能骄傲自满?再者,你看看你,耽于享乐,将房屋修的如此奢靡浮夸,你说,你是不是贪了不义之财?须知这正是祸源。”他指指窗上嵌的一块块玻璃,屋中摆设的瓷器古董,痛心疾首,他在山东时,整个县城也没人舍得用玻璃做窗,实在太贵、太奢靡了。
沈时昀笑笑,低声说了玻璃的制作成本。
沈世嘉大吃一惊,险些揪断了胡子:“奸商!奸诈至此,该打!”
沈时昀摊摊手。
沈世嘉道:“就算是这样,你也得考取功名,我们沈家世代都科考入仕,你也应当如此。从今天起,把你的四书五经都捡起来,我亲自教导你,若是今秋不能考中举人,这一顿打你仍免不了。”
沈时昀认命道:“是,父亲。”
父子两人又谈了一会,贾氏借着送夜宵来了,她一番爱子之心,怕丈夫再把儿子打一顿,见两人好好的说话,才展开了笑颜,道:“我那么久没见儿子了,你还拘着他不让我看。”
沈世嘉便让他去陪贾氏,沈时昀欣然应之。
贾氏并不是他的生母,但待他一如亲子,十分关怀,沈时昀也很孝顺,扶着老太太回屋。
贾氏拉着儿子的手细细打量,好像要将失去的这三年都补回来似的,见他康健结实才满意,又仔细的问他的饮食等等,沈时昀一一回答,毫不敷衍。问完儿子,贾氏又问林黛玉怎么样,沈时昀面上闪过一点不自在,道:“她身体很好,不像以前那么爱生病了,现住在荣国府的梨香院。”
贾氏想到荣国府的所作所为,叹道:
“委屈她了,明儿我就去贾府,将她接到家里来住几日。早知道母亲算计她至此,我就不该抛下她随你父亲去山东,该留下来才是。”
沈时昀笑道:“怎么能怪您呢,爹爹也需要照顾的,没了您,他连三餐都不知道按时吃,玉儿有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你自小稳重可靠,母亲对你是放心的。”贾氏说:“我还有一件心事,就是你和玉儿的婚事,你们两个的年纪大了,尤其是你,都19了,别人这么大孩子都生了,你身边连个人都没有呢。”
沈时昀连忙说:“娘,我现在还没想过要成亲呢,您就别催我了,我爹让我温习功课准备科考,没空想成亲的事。”
贾氏嗔怪道:“你把心思放在读书上便是,亲事有我想着呢,不会耽误你科考。”转而说起王洇的身世。
沈时昀原本还奇怪她不像个古代的大家闺秀,原来她原本就出身漕运家族,自小随父东奔西走,并非是一般闺阁女子。她父亲是个儒商,喜好结交读书人,品性清正,与沈世嘉是好友。他于两年前离世,膝下仅有一女王洇,家中各房为争家产闹的不可开交,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了好友。
王洇的家世跟林黛玉有些像,都是父母双亡的,沈时昀爱屋及乌,道:“既如此,就让王姑娘在咱们家住着,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也会帮。只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咱们家院落太小,恐怕住不开,还要早作打算。”
贾氏笑的合不拢嘴说:“住不长,洇儿已经21岁,该找一门亲事了。过不了多久,她就该嫁人了。你觉得洇儿这人如何?”
“很好啊。”沈时昀随口说。
贾氏笑道:“那便好。洇儿跟别的姑娘不大一样,但性情是好的,就是太有主见了。”她皱皱眉。
沈时昀敷衍地点点头,只觉得住不长就好,不然他与一个未婚女子住在一个院子,他就得考虑搬出去了,完全没放在心上。他离开多日,手里有许多公务没处理,又陪了贾氏一会儿,等她有些疲态,便拜别她,去了书房。
书房的里点着灯,沈时昀本以为是仆妇慧娘在打扫,推开门一看,居然是王洇。
王洇正在桌前翻看着,突然手里的纸页被一只手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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