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1/2）
酒旗猎猎，门外沓沓蹄声由远及近，勒马嘶鸣。堂内醒木一拍，四方皆静。
“话说二十年前那次乌金问剑那可真是群英荟萃，各方豪杰直打得天地变色……”
说书人年纪不大，讲起来却有模有样，说到兴处手上那把折扇一振，遥指虚空，颇有几分指点江山的意味。
“那一年的现今的来霆派掌门年方十七，还只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子，却一路势如破竹，可真真是英雄少年……”
他折扇一展，仿佛推开了尘封往事的一页。
“然天有不测之风云，在最后一场巅峰之战时温世棋不知何故身负重伤归来，惜败于柳庸和之手。”
堂间听客顿时议论纷纷。
“说是惜败，其实当时温世棋毫无还手之力吧。”
“就是，我原本瞧他这直捣黄龙的架势，还以为这盟主之位必然是他囊中之物，花了大价钱压他赢，哪曾想居然输得这么快，真是出乎我意料。”
有一大马金刀坐着的大汉对说话那人直瞪眼，“你知道什么？据说巅峰之战前夕，温世棋与袭月教的人大打出手，战得两败俱伤，不然柳庸和能赢得这般轻易？”
他啧啧摇头，一脸惋惜，“这温世棋也是可惜了，他们派里头好不容易才出这么一个天纵奇才，竟然就这样跟盟主之位失之交臂。”
“是啊，来霆派好些年没在乌金问剑夺魁了吧？怕是不行咯……”
“我听说上次来霆和虞山派小比也输了。”
说书人微微一笑，道：“兄台此言差矣，我听闻来霆派出了两名天资极佳的嫡传弟子，此次乌金问剑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
“这次还有柳盟主之子和卢掌门爱徒，都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而且……”一个身材瘦小的男人看了看左右，压着声音道，“据说这次乌金问剑还请了云岫山的人。”
其他人面面相觑，尽皆一脸迷茫。
“这云岫山的人是何方神圣？为何老兄这么小心翼翼，难不成是什么大奸大恶的魔门中人？”许是被他这语气感染，他同桌一个后生傻乎乎地跟着压低声音问道。
“胡说什么！”瘦小男人脸色大变，给了这愣头青的头一巴掌，“魔门中人会被请到剑会吗？”
男人捋捋胡子斜眼看他们，“看你们样子就是刚入江湖不久，不知道这些江湖秘辛也不怪你们，毕竟这种东西也不是一般人能知道的。”他语中忍不住掺了两分自得。
“不过你们记好了，以后遇见云岫山的人最好恭敬着点，不然倒大霉的时候别怪老兄我没提醒你。”
他这一番铺垫陈词让众人更为好奇，一个劲儿地催促这瘦猴。
瘦猴装腔作势地拿捏半天，才慢悠悠地道：“云岫山呀其实不是一个门派，这‘云岫山的人’指的是云岫山赵家。赵家有些特别，法华宗和太一门那群人你们知道吧？赵家跟他们一样，虽有自己的武学传承，但不能完全算武林门派，他们还跟‘那个’有所牵扯。”他指指天上，“赵家融合佛道两教自成一脉，如果看见一个由曼陀罗和仙鹤组成的图腾，就是他们家没错了。”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嗤笑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偌大武林秃驴跟臭道士还见得少了？至于怂成这样？我江湖儿女快意恩仇，管他什么妖魔鬼怪，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去去去，你才怂。”瘦猴没好气地摆手赶了两下，“你懂个屁！我的‘那个’不仅指的这天，还指的官家。”他重重地咬了最后面两个字。
“国师姓什么你知道吗？姓赵！我们大尚朝的国师都是从赵家走出来的！”
众人顿时了然，通常武林中人一般最忌讳跟官家扯上什么，他们这群江湖武夫跟捕快说得难听点就是猫和老鼠的关系。
“不过赵家的人大多隐世不出，所以江湖中才没什么人知道，这次来乌金剑会大概也是被请去主持公正的。”消息灵通点的都知道当年皇室在袭月之战里也掺了一笔，谁说不是对这些武林大派的敲打？识相点表个态也是好的，那又有什么是比赵家人更合适的？
“看来这次乌金剑会可热闹了……”有人啧啧称叹。
“那可不是！我听说盟主还请了芳甸阁的花魁夕雾姑娘过来助兴呢！”
一讲到美人，这群大老爷们顿时精神一振。
“那个京都第一名妓吗？我可听说夕雾姑娘的身段舞姿都是一绝，那张小脸看得人魂都要丢了。”
“有多好看？能有江湖第一美女步莲生好看？”
“我听说步庄主届时会偕同步姑娘过来，到时候可以一饱眼福了。”
角落里长得白净无害的青年一手撑脸，另一手百无聊赖地弹了弹杯沿。
能有多好看？也不过那样了。
倒是温世棋的事有点意思，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看了旁边抿着唇神游的温自流一眼，咂了下嘴。
亏得温世棋不跟他们一路走，不然指不定温自流又干出什么事。
虽说他这个便宜徒弟如果不是温世棋自己撞到叶家门口也收不着，但在可疑的地点突然冒出来个可疑的人，这老狐狸心里不犯嘀咕才是怪事，所以他到来霆的前两年一直被他放在山里头。
后来估摸疑虑渐消，就开始偶尔带着他和温自流一同外出游历。说是去见见世面，感悟剑道，但叶浮舟这么些年观察下来，发现他总往一些传闻秘宝出世的地方跑。这种地方往往也聚集着大量江湖人，不免有些嚼舌根的谈到四大门派的时候提一嘴来霆派江河日下，如何如何。谁知道温自流平日里看着温温和和的一个人，一遇上温世棋这老贼的事就跟疯了一样，二话不说拔剑相向，闹得后来温世棋都不敢带他们出去。
“师父原来这么厉害的吗？我好像没见过师父的剑法，师兄见过吗？”
温自流恍惚间回神，沉默了一下，道：“见过。”
他叹了一口气，“师父当年练功时被袭月教的人偷袭，不小心走火入魔留下了顽疾，自此便很少动武。”
“偷袭？”叶浮舟怔了怔，“为什么？师父跟袭月教的人有仇吗？”
温自流摇了摇头，“只是一个意外，当时那几名袭月教弟子喝多了在附近打斗，误伤了师父。”
叶浮舟眉头微蹙，总觉得有些蹊跷。但不一会儿他又放松了表情，随便找了个话题岔开。
“当年师父没有夺魁真是可惜，不过以师兄如今的功夫，想必这次剑会不在话下。而且听他们说芳甸阁的夕雾姑娘和归远山庄的步莲生也会来，说不定到时师兄还能带回来个嫂子，来个双喜临门。”
说到这个他突然来了兴致，“对了，师兄觉得哪个好看些？或者说喜欢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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