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1/2）

日光和煦，照得人懒洋洋的。罗真真躺在屋顶上，叼着个咬了一半的鸡腿昏昏欲睡，那条翘着的二郎腿晃的幅度越来越小，就快要停摆了。就在她将睡不睡的时候下头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响声。

罗真真掀了掀眼皮，不甚在意地瞥了下头一眼，只见是两人在比斗。

剑之一道，实是同源于内，而异于外。即使同是来霆派剑招，不同的人使出来也多多少少有点差别，这是因为弟子在修习过程中会不自觉带上个人的风格。所以下面两人一人出剑看似轻柔，实则四两拨千斤，化危机于无形，藏锋芒于春风，另一人则出剑凌厉，在日光下只能看见一道道弧光，攻其不备，角度刁钻。

凌厉者脚下挪移，身法鬼魅，侧身避过迎面来的一剑后，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划向对方手腕，而另一人姿态从容，见状仅仅把手往外挪了一寸，堪堪避过剑锋，随即手腕翻转，反切向对方胸腹。

这一场精彩的打斗把罗真真瞌睡虫都赶跑了，她趴在屋檐上看得津津有味。眼见着下头两人胜负将分，她倒不高兴了起来。

这么快就完了？她还没看够呢！

她把自己的长剑一抛，稳稳地接住了，然后一个鹘落下去凑了个热闹。

下面叶浮舟的剑差点被温自流挑落，他看着迎面而来的剑尖已是无处可挡，正在此时，一把剑刃稍宽的重剑横穿过来，轻松把温自流的剑打飞。

叶浮舟来不及愣神，就看见罗真真提着那把重剑向他冲来。

两人皆是走的以快打快的路线，一时间只能听见叮叮声不绝于耳。罗真真生得娇小秀美，她的剑招却是实打实的大开大合，一下下的重击震得人手心发麻，叶浮舟不得不被她逼得一路后退，心下更是暗暗吃惊。

她力气怎么会这么大！

没撑一会儿，叶浮舟的剑也在空中划过一道流光，直直插在了地上，震颤不休。

罗真真把剑随意一收，咬了口鸡腿，目露赞赏，“不错，不错，比你师兄当年坚持得久多了。”

她色眯眯地掐了把水嫩小脸，“小浮舟不仅香香软软的，剑也练得很好呢。”

温自流拂开罗真真的咸猪手，浅笑着挡在前头，“师叔说得极是，小师弟的剑术都快超过我了。”

罗真真不满地哼了一声，心道：是个头，就你最不可爱了，那张俊俏的小脸碰都不让人碰一下，现在还要拦着我跟小师侄亲近。

她斜了温自流一眼，漫不经心道：“这大师兄的名头你暂时还是担得起的，剑使得不错，有了几分真意。”

然后一字一顿地补了句，话中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名，副，其，实，的。”

像极了她那混蛋师兄，天赋好得让人嫉妒。

“看来七年后的‘乌金问剑’派你们去是没什么问题了，不过在此之前……”她打量几眼叶浮舟，“我想小浮舟需要先买几套衣服。”

叶浮舟正值抽条的年纪，这三年来他身姿欣长了不少，可他还穿着刚来时的衣服，早就不合身了，从衣袖里露出了一截白皙的胳膊。

“我那师兄云游四海，做甩手掌柜，但我可不能不管……”

于是叶浮舟二人被轰下了山。

两人也不急，步履闲散地走在山道上，权当散步。叶浮舟想起刚刚罗真真说的话不由问道：“‘乌金问剑’是什么？”

温自流顺手抚过道旁垂落的花枝，捻了捻粉白的花瓣，“‘乌金问剑’是武林中的一大盛事，每二十年举办一次，届时四方豪杰齐聚古澜，于横江铁索上比斗，胜者可任盟主之位，统率武林。”

“自然的，这次比武也会对各派地位产生影响。”他手上一紧，扯掉了一片。

而近一甲子来，他来霆久居于大派末流，上次更是险些跌出一流之列。

“说起来这个‘乌金问剑’还跟我们来霆派有些渊源，”温自流斜了斜嘴角，轻声道。

“当年祖师醉心剑道，常与人在古澜江上的铁索约斗比试，久而久之竟形成了这一盛会。”

然而，昔年有多风光，就衬得今时有多落魄。

叶浮舟脚下一慢，看着前方温自流背影，嘴唇蠕动几下，一时不知道是该拍手称快还是为那位惋惜。

“小舟？”温自流发现叶浮舟没跟上，偏过头唤了一声。

“师兄很喜欢来霆派？”

温自流停住脚步，转过身来。

他天生一张温文尔雅的脸，嘴角稍稍上翘，不笑也自带三分笑意，笑时更是眉眼弯弯，看着脾气甚好。现在他脸上没了惯有的笑，嘴唇微抿，那双眸子失了温润，只剩下一种洞察世事的清透，显得清醒又冷静。

“自然。”

“师父收养了我，使我免于颠沛流离，给了我一切，而这是师父的来霆，我怎能不喜？”

叶浮舟不置可否，只垂眸笑着说道：“师兄那么厉害，这次一定会赢的。”

他看了眼地上被鞋履碾碎的白花，加快步伐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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