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醉不成欢（1/2）

叔侄二人缓步行走在御花园里，身后跟着掌灯的宫女。周身是不尽的暗香浮动，凉风习习，吹散了身上的酒气。

徐闻先最近政事繁忙，一时竟也记不清有多久没有和郁佐棠这样好好地相处过了。他扭头看着身旁矮了他一个头的瘦弱的少年，头顶的发旋正可爱地随走路的步伐晃动，惹得他不不禁笑了笑：“小棠近日在干些什么？老待在宫中，嫌闷了就岀宫玩玩罢，和魏德领说声就可以。”

谁知郁佐棠听后心里一惊，又恐对方再提及岀京的事情，忙扯开话题：“好着呢，小桃红——就是魏公公挑来的那侍女，照顾人很是细致，谈吐也好，和她在一起也没什么无聊的。”

徐闻先点点头，知道他为下人说好话的毛病又犯了，便道：“我近日……也没顾及到你，有什么需要的你直接吩咐下去便是。”

郁佐棠点头答应，于是两人之间又是一番寂静。

郁佐棠犹豫再三，两步走到徐闻先的面前，抬头看着对方，鼓了鼓勇气道：“世叔，我……我找你出来，其实是想说……云想他今日所为，可能事出有因，还望世叔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不要追究了……”

听到这话，徐闻先原本舒缓的脸色又沉了下来，他双唇微抿，含着一丝冷冽。

他看着面前期期艾艾地看着自己的少年，沉声道：“我顾及昔日情分，请他进宫演出，你现在又要我不追究。小棠，你总是这样，我做的是皇帝，不是活菩萨。”

“那，世叔如果要处置云想，还请从轻发落……”

这时候二人刚好走到凉亭，徐闻先遣散了宫女，只剩下两人相视。

他叹了口气，说：“我从轻处罚他，那满朝大臣如何看我？小棠，以前很多事情我帮你处理好了，现在你就更不用过于操心……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提。”

郁佐棠急得眼睛都红了，他拔高声音：“世叔！你怎么这么无情？！他是李云想，是我们六年前就相认的兄弟！你难不成就为了自己的面子，要了他的命不成？！”他喘了几口气，稳了稳声音，“你可以不恋旧情，你可以拿走我的皇位，可以让我坐牢，我的命给你都行。但是李云想，我不许你动他分毫。”

徐闻先突然怒从心起，冷哼一声：“小棠，你以为你现在在和谁说话？你有什么资格‘不许’我？”

郁佐棠一下子愣住了。

他收回之前针锋相对的视线，缓缓地点了点头：“是，是……是我逾矩了。我，我……”后面的话他已经哽咽到说不出来了。

徐闻先之见面前的少年说着说着就垂下了头，看不清表情，声音也越来越小，他不禁也低下头凑近了倾听，才断断续续地拼凑出对方的话。

“我没有要求你，我只是在请求你。”

小桃红是在亥时才等到郁佐棠回来的。宴后陛下找小殿下约谈，让她先回了清辉殿，没想到却等到了这么晚。

郁佐棠将身体倚在游廊的柱子上，额前有些许发丝垂落，月光盈盈，洒落庭院，在他脸上形成一个清冷的剪影。他的神色淡淡的，似是有些不郁。

“桃红姐姐。”他突然展露出一个笑容，说道，“给我拿坛酒来吧。”

小桃红一时不知是什么状况。

“好不好嘛？”他接着撒起娇来，恳切地看着犹豫不决的小桃红，双眼里似有泪光闪烁。

小桃红虽然是由陛下挑选来他身边的，但这些日子相处下来，早就在心里将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她知道这样是不对的，但郁佐棠身上似乎有种奇特的力量，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下周身的防备。就连这几日向陛下汇报郁佐棠的日常，她也有意无意地隐瞒了一些。

这下她更是拒绝不了，在小厨房挑挑拣拣许久，才拿了一坛郁佐棠先前提到的春酒。

清淡醇香，似春天的花簇，故命名为春酒。睡前浅尝，反倒还有助于安眠。

郁佐棠看着眼前的酒樽逐渐盈满，清辉伴着月色一同洒入澄澈的液体，倒映在他黑曜的双眸中，粼粼闪动。

“桃红姐姐……你说，世叔这个人怎么样？”

小桃红闻言，立刻跪了下去，回道：“奴婢不敢妄言，但陛下对小殿下可是极好的。”

郁佐棠想了想，点点头，沉默了一会儿说：“世叔从前待我是极好的，可他后来又对我不好了。可当我觉得他开始重新对我好的时候，他又做了不好的事情。”

说完他自嘲一笑，开始一杯一杯地给自己斟酒。小桃红只得在一旁蹙眉看着他，眼里尽是担忧。

朗月当空。

郁佐棠的双眼逐渐迷离起来，脸颊也飞上两抹粉红，倒酒的动作也不像先前那样稳了。

“小殿下，你醉了。回房休息吧。”

“世叔今天和我说，我想要什么，他都会给我……”他低垂着头，开始喃喃自语，“可是有一样东西，他永远也给不了我。”

他说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极低，纵是站在他身旁的小桃红也没有听清楚。

“……小殿下？”

“桃红姐姐，你……喜欢过什么人吗？”郁佐棠直接趴在了石桌上，一脸醉意地问，双眼里尽是迷茫，“为什么……会如此痛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