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风玉露(二)(1/2)
齐桀果然如他所说的那样,亲自为秦扬灵办了丧事。
秦扬灵下葬的那天,很热闹。什么达官贵人都披麻戴孝地来了。因为是丧事,我可以不必笑脸相迎地接待他们,只用装出悲伤的样子,就可以拒他们于千里之外。
我知道,他们也并不是真心要安慰我什么。
送葬的人群中还有几位僧侣,他们敲着沉重的木鱼,肃穆地诵着经文。
齐桀则在这庄严的声音里,一步步上前,亲手为秦扬灵上了最后一炷香。
香火落,众人齐跪,哀声遍野。
我跪在他们之中,垂着头,心中无一丝波澜。
我看到钉棺的长钉有些红锈,上面还站着些土。我听见有小小地咳了一声,还未来得及落地就被巫师的诵词打乱。我嗅到灵前的香火味,浓郁的让人想要落泪。
可是人的悲喜又不是天生就绑在一起,却都要为一个人,一句话,假惺惺地掉几滴眼泪。
嘉庆四年,秋。齐桀赐秦扬灵谥号“武忠”,转从为正。赏良田百亩,家宅数间,厚葬了大亚的秦将军。
丧事结束我便回到了将军府。我想也不想就直接脱掉了那身丧服。给秦扬灵守丧?抱歉,我没那个兴致,这种尽孝道的事情就交给他那两个儿子来做好了。
“你干什么?”
我刚把自己打理好,就看见秦阳回来,对着我怒目而视。
我知道他这是要闹脾气了,但今天我不想顺着他。我正一正发冠,慢条斯理地道:“当然是换衣服。怎么,你眼瞎了看不出来?”
他被我的语气吓了一跳,一句明明充满训斥的话,此刻软绵绵地从他嘴里吐出来:“父亲才下葬几个时辰,你就敢脱了丧服出去招摇?”
“招摇?”
我心中好笑,轻蔑地看了一眼这个欺软怕硬的孬种:“我连门都没出,何来招摇一说?倒是你无缘无故地前来辱我。哦,我懂了。”我拍了拍他那张带着伤痕的脸,“被秦殿江打了?不服气?就来找我了?”
“还是说你看不惯我这样,要替父亲教训我,嗯?”
秦扬灵活着的时候,我可从来没这样跟秦阳说过话,刻薄,还带着嘲讽。
他站在门口,愣了半天,一时找不到语言回击我。我不耐烦看着他这样,推开他就走了出去。
“白眼狼。”秦阳忽然骂了一句。
“你说什么?”我回过头,问他:“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就是个白眼狼。”他的态度也硬气了些,气势嚣张地像个傻子。
“哦,那还是多谢夸奖了。”我挑了挑眉,道:“可你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活着不见你人影,死了你就到他灵前装孝子。”
“你脑子没病吧?”
我拿出齐桀给我的玉牌,挑起他的下巴:“我还没告诉你,将军府现在是我的,你的去留全靠我一张嘴。”我故意点了点自己的双唇,笑道:“所以,你明白了吗?”
“滚吧。”
离开的时候,我特意回头看一眼秦阳。发现他的脸色十分难看,红了绿,绿了白的。
所以有时候我就很纳闷,这人不是武将吗?骂不过别人就打啊!干什么学女人一样耍嘴皮子还吃软不吃硬。这就算了,他还嘴笨!我都这么骂他了他倒是反击一下啊!
太没意思了!
烂泥扶不上墙!
算了算了,反正他没用也不是我教的,他要改造,下去找秦扬灵吧。
秦扬灵这个丧礼办了差不多一天。第二日,我在将军府休息片刻,这才出门办事。
齐桀让我去查秦扬灵的案子我可没忘。不仅没忘,我还得好好干,毕竟他给我的酬劳是一座将军府,这个价码可是不低的。
我没有乘坐马车,是走着去的。请人来帮自己办案,当然要诚恳一些。
去衙门的路并不长,但架不住我一路上走走停停。半个时辰后我才到达冯佑章管辖的地方。
门外蹲着两尊石兽,威严地咧着嘴,注视着来往之人。门楣上写着几个字,却被风吹日晒地掉了不少。左不过是什么“清正廉洁”之类,没什么好看的。只是如此一来,这衙门就显得有些寒酸。门面门面,你的位分高不高可全靠你这大门帮你撑着呢。门坏了,气势就少了一大半。
我走进门,对一个小衙役说:“敢问,冯大人何在?”
那衙役打量我一眼,忽面露讶异,匆忙瞥了一眼里屋,才道:“大人正与宾客议事。您且随我进去等一等。”
“有劳。”
我找了个座位,随意地坐下,手中端着茶等人。
待我喝完一壶茶,吃完半盘点心之后,这个大忙人冯佑章才一步歇两步地自后门出来。
“见过秦公子。”
他做到那高堂上,一轮红日在他头上干巴巴地挂着。
“秦公子来找下官,不知有何贵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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