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身世（四）（1/2）
似乎之后一帆风顺。
凛夜从极寒之地出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堂而皇之地就住进了凤族。
凤族要的是他的身份，他要的是凤族不留余力的补给，一拍即合。
那一日荒唐后，幽昙故意不去见凛夜。凤帝以为他在意两人之间身份悬殊，安慰他说，今后凤族要迎来新的开始，他功不可没，到时候庆功宴上还有机会再见。
幽昙身子发抖，总觉得那颗鹅卵石还在。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庆功宴我不敢想……倒是我……成年大典要先到了，就是不知要纳哪族……”
凤帝以为他急着纳妾，拍了拍他肩膀：“这有何难？我听父帝说过，定要给你纳一房最温婉懂事的……免得以后你要娶妻，争风吃醋。”
他知道大哥一片好意，也不敢将自己的事告诉他，便悻悻回了自己屋。
凛夜这时候已经坐在他床上，他脸上表情很玩味：“纳妾？”
站在门口的幽昙立马拔腿想跑，凛夜手指敲了敲床沿：“你跑哪？是想我追你到祭坛上当着众人的面摁着你乱来？”
他说话声音不大，慌得幽昙乖乖回来，把门掩上。
他不敢看凛夜，只觉得他越发像虚空之镜描述得那样戾气重。
大概真有一天……自己会死在他手上。
凛夜的瞳孔也由淡金色慢慢变深，幽昙往边上挪了挪：“殿下有什么需要嘱咐的？”
他找了招手，幽昙有一种自己今天逃不过去的绝望：“我……我是公的……”
“我知道，”凛夜眯眼笑了笑：“你还要娶妻……纳妾……生子……”
他每说一个词，声音便加重了一分，幽昙乖乖应了一句：“如殿下所言……”
“我说什么了？”凛夜伸手捧着他的脸：“我让你娶了？”
幽昙不知哪来的勇气：“男大当婚……这是亘古不变的。不仅我……殿下有朝一日……若成了天帝……也是要纳天后……天妃的，繁衍生息，合族欢乐，阴阳轮回……又有谁能跳出去呢？”
凛夜松开手：“那生而不养……就是你所谓的繁衍生息？”
幽昙一惊：“若有难言之隐……”
凛夜打断他：“难言之隐？我那三个好兄弟倒是有人生有人养……只我一个父母健在无人教养……若你是我，你说得出来这种话？”
他轻笑，一把抓起幽昙的手：“是不是说不出了？你不是试过看我的内心吗？看出什么所以然了？”
幽昙试着挣了两次，没挣脱开，低着头：“看见了……我能力有限……并未看出什么所以然，请殿下……松开。”
他当然看见了。
他看见一个单薄的少年在悬崖边缘游走，脚下空空无物，那个少年脸上淌着血，嘴角却又带着笑。
凛夜自然不肯松开，将他压在身下：“哈……你还不明白吗……你跟我一样……随时是会被这群疯子抛弃的。”
幽昙抓着他的肩膀失神道：“不……不会的……
凛夜没忍住，最后逼着幽昙承诺，不准再想纳妾。
幽昙已经恍惚到他说什么应什么：“我不想了……”
凛夜自然不信，他走后，幽昙自己看着身子喃喃：“我也疯了。”
他合上眼睛，不知道以后应该如何。
果然，如他所想，凛夜越发嚣张了，几乎每夜都偷来他房间与他厮混，直至天亮才离开。幽昙不知道自己算不算男宠，但明显……应该没有差异了。
凤帝有两个宝贝女儿，一个叫宛宛，一个叫晴晴，宛宛正出，晴晴庶出，从小姐妹俩一起长大，也不顾及正庶之分。
最早发现他变化的还是宛宛，宛宛趴在他肩膀上嘟囔：“小叔小叔……为什么你梦里总有一个黑影？”
幽昙诧异：“你……已经能窥探我的梦境了？”
宛宛踢着小石头：“有时候可以有时候不行……有时候模模糊糊能看见一个人影，甚至身形也可以……但有时候只能感受到很强的杀意……好奇怪，明明以前小叔你梦里都是温温暖暖的。”
幽昙心想，大概就是凛夜在自己房里过夜的原因吧，他嘘了一声：“别跟你父亲说，说了他要担心。”
宛宛抱了抱幽昙的肩膀：“好，我不说。”
幽昙看着她，犹豫再三：“若你父亲再三问起，就说我这些时日过于劳累……让他不用多想，空出时间我自会调整。”
宛宛小脑袋歪着：“真的能调整吗？可我觉得……您一天比一天操劳了。”
幽昙笑了笑：“只要这场战争结束，我的梦也会结束的吧，不用担心。”
宛宛想起来：“对了小叔，我听父亲说，已经给您找好了。”
幽昙一怔：“找好什么？”
宛宛轻笑：“是小婶婶吗？他说找了鹭鸶一族的……脾气顶好的……说先收了当侍妾……小叔什么是侍妾？”
幽昙看了看远处：“侍妾的意思……不太好。”
宛宛纳闷：“不太好那为什么要给小叔你找呢？我不信父亲会做这样的事情。”
幽昙叹气了几声：“晴晴的母亲……就是你父亲的侍妾……这样明白了？”
宛宛啊了一声，声音压得低低的：“明白了……那小叔你乐意娶一个侍妾吗？”
“我没有什么乐意不乐意，”幽昙从袖子里摸出他前些时日刚磨好的笛子，轻轻吹了两声：“我这个位置的人……不好说的。”
宛宛一直坐在那，直到晴晴来找她。两个女孩子可能以后也要被拿来和亲维稳，嫁的丈夫或许地位也是极度不平衡的。
这在大族里过于常见，小族想要往上爬也乐得用这种方式。
果然，用过晚饭后，凤帝一脸得意，说找了好几个小族，才给幽昙选下来了。他递过来一张画像，幽昙看都不看就折了塞进袖中，凤帝略有些微词：“你不过目？”
幽昙笑笑：“大哥选的……必定是极好。那我成年大典……也要开始了？还是简单操办吧……免得铺张浪费。”
凤帝故作嗔怒：“这哪有的话，你为凤族立下汗马功劳，再说，殿下前些日子也过问，说自己也要到场，他都放话了我哪有不重办的道理……”
幽昙一听到凛夜，整个身子都绷紧了，似乎能在脑海里听到他的声音。
“大哥……”幽昙咬着牙：“我只怕他到了……我纳妾断然不成……”
凤帝皱眉：“怎么？殿下又不是那种看着你成亲嫉妒的……”
幽昙犹豫再三，确定身旁无人，双膝跪地，对着凤帝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凤帝连忙将他扶起：“昙弟……你到底怎么了？”
“我跟他有过事实夫妻……”幽昙眼眶发红：“若我不肯纳妾……大哥可许我？”
凤帝身子一震，一手搭在幽昙肩上：“原来如此……我说怎么他越发好说话……还有这层关系在内。”
“也怪我……”幽昙垂着头苦笑：“我早些时日告诉你……给你考虑的时间也多一些。”
“那你怎么想？”凤帝猛然站起来：“你好好一男儿身……给人当男宠……？这是我断不能答应的，管他是……”
他的声音也压了下来：“我先去问过长老……若长老应允……我……我再不提为你纳妾……可好？”
幽昙只得点头答应，自己坐在门槛那，看着凤帝大步离开。他从袖子里拿出那幅画像，看了一眼便又合上。
“怎么不再看了？”
凛夜从他屋子上翻了下来：“让我看看……给你找的什么好媳妇？”
与凤帝摊牌后，幽昙难得有了一分镇定：“请。”
他双手递上，凛夜看了几眼又抛回给他：“你真要娶？”
幽昙淡定收好：“成年大典一过，我也要扛起家族繁衍大任……加上凤后，大哥还有三房姬妾，膝下却只有两个女儿，已经被催得苦不堪言……若我不尽力，凤帝之位怕是要旁落别支……再者……纳妾而已，不是娶妻。”
“那我呢？”
幽昙并不作答，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笛子发呆。笛子材质很好，不知是玉还是什么，是凛夜从外面带回来的。
凛夜本以为这段时间内厮磨，已经打消幽昙纳妾的念头，他突然有些心寒，将自己脑袋搁在幽昙肩膀上：“好一个纳妾而已……罢罢罢……是我多想。”
幽昙一愣，肩膀上一轻，再转回头一看，凛夜已经走了。
他来去无踪，自己应当早就习惯了。
这一夜，难得他没有再来。
族内已经开始在张罗他的成年大典，纳妾的花帖也拟好了，只等着他签个字。他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没签下来，只是说自己先去找凤帝，便将花贴揣入袖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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