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穿（二）（2/2）

“别罗里吧嗦的了，等他出来了就知道了，”男人听起来有点不耐烦，又有点自得，“为了按他的要求找个大学生，我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一个人挣扎着坚持了二十几年的人生，在脑中浏览完毕，也不过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许艾言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为这件事感到讽刺。

“隔壁的王家嫂子，”没有去看夏宁洛的表情，许艾言在床沿坐了下来，“是他们家花了八十万买回来的。”

“在逃跑的时候崴了脚，”他笑了一下，语气里听不出悲喜，“被抓回来之后，活生生地打断了腿。”

“——就是这样，她也还是在三个月之内怀上了孩子。”即便是并非自己亲眼所见的，与自己显得有点太过遥远的故事，其中的鲜血淋漓，也依旧让许艾言忍不住想要皱起眉头。

“觉得很可笑吗？”像是真的说到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样，许艾言低声笑了起来，“我也觉得很可笑。”

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子，的确不是什么靠近城市的繁华之地，但却也绝对算不上电影里那种，与外界隔绝，想要离开必须靠着一双脚，走上一天一夜的偏僻山区。

尽管道路非常泥泞与坑洼，在上面开车走上一遭，能颠得让人连肺都想要吐出来，但确确实实是有那么一条路，直直地通到他们村口的。只要有一辆属于自己的车子，只要开上三个小时多一点，就能抵达市区。就是快递这样的东西，只要稍微加一点钱，也能让人送到村子里。

可就是这样一个远远称不上与世隔绝的地方——却有着不知道多少个“王家嫂子”。

曾经那个生长在这里的孩子，并不明白那些被村里人当成随口闲聊的故事，究竟蕴含着怎样鲜血淋漓的意义，而后来，他则只能捂住自己的双眼双耳，装作只要自己不知晓，一切都依旧如表面上那样相安无事。

“而更可笑的是，”许艾言侧过头，看向那个愣愣地站着的人，“我以为那两个人，不会将这样的方式，用在我的身上。”

他是那两个人捧在掌心的珍宝，是随时能够拿出去炫耀的骄傲，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伤害的人——有那么一瞬间，许艾言甚至有点分不清，这份在胸口翻腾着的情绪，究竟是属于他，还是属于那个此时已经不存在的原主。

“我们送你出去读书，不是为了让你回来跟我们说这种话的！”那用力地挥过来的竹竿，击碎的不仅仅那没能完整地说出来的言语。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许艾言看着夏宁洛，微微弯起嘴角，露出了一个笑容——不同于之前那种癫狂的笑，也不像是刚才那有点刻意的温和，而是更——能够触动心脏的一种表情：“我不清楚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但请相信我，”他放缓了语速，“我并没有伤害你的意思。”

心脏无端地震颤了一下，夏宁洛看着那双眼睛，不知怎么的居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她知道自己应该保持怀疑和警惕，不应该这么随随便便就相信一个陌生人，尤其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但或许是眼前这个人身上的气质太让人安心，她就是克制不住地想要放松下来。

许艾言轻轻地叹了一声，终于还是站起来走到了夏宁洛的面前。

“想哭就哭吧，”他抬起手，揉了揉眼前的人柔软的发丝，“神经绷得太紧，是会断的。”

夏宁洛愣了愣，下意识地张口想要反驳，可还没等她发出声音，温热的液体就先滑入了口中，咸涩的味道瞬间就在舌尖扩散了开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湿润的面颊，夏宁洛张了张嘴，终是控制不住地哭出声来。

许艾言略微偏过头，没有去看夏宁洛现在的样子，目光落在了那洗得有些泛白的黄-色窗帘上，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情绪崩溃的人的头顶。

“反正有我刚才的发疯作为先例，”他略微弯了弯眸子，“你就算哭得再大声，外面的人也不会觉得有多奇怪。”

虽然那并不是他的本意，但能够起到这样的效果，倒也算是意外之喜。

听到许艾言的话，本来还在“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的夏宁洛陡地一下就笑了出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这笑声，就怎么都止不住了。

眼泪明明还在不断地往外涌，可嘴角却也同样不受控制地扬起，那不知道是哭还是笑的声音，听起来古怪极了。

夏宁洛拿手背抹着眼睛，可无论她抹掉多少眼泪，立马就会有更多的冒出来，挤占那刚刚被腾出来的空间。于是，她像是终于到了极限一般，顺着墙壁滑坐下去，将头埋在膝盖里，任由那些从眼眶里流出来的液体，肆意地从下巴滴落。

许艾言也不出声，就那样站在那里，看着面前的这个人，没有任何节制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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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大家都猜对了，但又都没猜全的样子啊……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