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 东曜 >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日落孤山

第一百四十六章 日落孤山(1/2)

目录

“怕你担心,一直没跟你说!哎,去哪?来不及了,且不说你能不能进得去阑干城,等你赶到,仗都打完了!”欹先生也是操碎了心,说不理人的是他,急着去西垣丘的也是他。

商栩捏紧的指节上已生出一层薄茧:“错都在我。他的梦魇之症在柴桑发作过一回,我以为是无妄散药性使然,没有留意。”

欹先生嘿笑道:“既称作梦魇之症,多半在晚上发作,你俩同住画影阁,偏要分房睡,我宝贝干儿子要面子得很,做了噩梦能告诉你吗?”

“你何时发现的?这么重要的事,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欹先生语焉不详,商栩再三追问,他才肯吐露实情。

因他是秦恪的师伯,兮兮虽不准他打骂秦恪,却大方地允许他翻阅鬼痴冢各类典籍。

前代圣童花仡罗留下的手稿中,对山海令,即东曜山奇石矿脉的研究远远超过所有知晓内情的两派人士。他在记载中指出,寻常人接触奇石,会力气增大、体格变强,但常伴有神思混乱之症,长此以往,亦会危及性命;有内功根基者,借奇石修炼,虽功力进境极快,实则以生命力与之交换,且症状因人而异,难以定论,但最终都难逃一死。

“前者能以伴生的磁矿克制,花仡罗的疗愈蛊术和金匮百药门的安神定心丹都有不错的治疗效果,而后者……”

后者诸如吴内监、邱掌门、阆仙弟子及罗殊本人,皆是药石无医。

罗殊借山海令炮制凌虚派灭门惨案,潜伏阆仙矿谷欲摧毁两派,凡接触过奇石之人皆符合花仡罗的描述,而唯有两人例外,一是丁撷英,二是萧闻歌。

“丁师姐虽有内功根基,但她并没有借山海令修炼,后来山海令被鼠老三偷走,她是否有可能恢复正常?”此事是商栩心结,他原以为丁撷英因山海令而亡,但被罗殊利用的寻常百姓均能被治愈,他不得不怀疑她的真正死因。

而此事同样是欹先生的心结,丁撷英自尽于白游诞生之后,极有可能是胎儿分担了母体的症状,让她得以清醒。而丁撷英误以为白游是白兆之的儿子,被迫委身于他,受尽折辱,尊严无存,这才导致了她自我了结。

手稿对于怀孕妇人接触奇石,胎儿是否受影响的一页中,花仡罗留下了八个字:有违人伦,未敢尝试。

欹先生即回东曜山,萧闻歌告诉他,白游的梦魇之症在前往西陵时就发作过,后拜入画影阁便没再听他提起,想是凝心纳气诀起了效用也未可知。

“崔墨周临走前开采了不少磁矿,全堆在药庐备用;安神定心丹么,小辈的手里都有剩余。我托人把这些快马加急送去阑干城,随军的军医有我门人,至于能不能交到宝贝干儿子手上,要看你那孟师侄有没有良心。”

“你把药送到了孟旸那里?!”商栩恨不得把他脑袋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孟旸是大军主将,若他不知情,阿游又未发作,尚有一战之力。你把药送过去,不是明摆着告诉孟旸,阿游有弱点吗?”

欹先生无可奈何:“也没别的办法不是?彤云马帮溜出来传消息,被远安侯狠狠揍了一顿,现在还关在地窖里数老鼠呢。两军交战,哪能由着我们明目张胆地送东西?”

孟旸原本就是孟家子弟,他有他的立场,商栩不怪他做这样的选择。然而阿游亦是他此生唯一,只可惜武功尽失,他已无法再说出“谁胆敢伤害阿游,便与之周旋到底”这样的话。

后世史书中,对时隔四十年的第二次桑柘原之战描述得格外简略,大宣秘密设立的奇袭部队事先斩杀了迦叶摩量掌教,而继任的新掌教几乎在同一个地方,把高吟怒啸的西垣王剑送进了奇袭部统领孟旸将军的胸腔。

两封军报躺在御书案上,阶下垂袖而立、沉默不语的老者彻底引燃了皇帝的怒火。

“我军兵临桑柘原,斩杀拓拔氏,将西垣联军逐回红柳城!如此阵仗,如此威势,你却伙同满朝文武,劝朕议和?!王相是看朕不顺眼了,那这皇位不如由王相来坐!”皇帝气急败坏,连拍数下桌案,笔架、砚台也跟着瑟瑟发颤。

“老臣不敢。”王相年逾半百,腰杆却挺得笔直,“圣上以西垣人侵占八海绿洲,遮杀中陆使节为由发兵征讨,老臣答应了。如今迦叶摩量掌教已死,我方亦损失一员骁将,再打下去,不过是毫无意义地逞勇斗狠罢了。”

“王相难道不知兵贵神速?孟旸虽死,远安侯尚在,只要一股作气攻入谷兰沙漠,整个西垣丘皆要对朕俯首称臣!”

“谷兰沙漠地形复杂,气候恶劣,我军千里追击就一定能胜吗?征西将军身死,已寒了各派豪杰的心,若八万将士尽数折损于西垣丘,必会寒了天下人的心。届时大宣上下离心离德,西垣诸国又怎甘愿俯首称臣?”

“哼!朕看王相就是怕了,怕没了孟旸,再无人能克制迦叶摩量。”

王相思量多时,方缓缓开口:“四十年前桑柘原一战,大宣兵出险招,夜袭敌营,刺杀联军首领于帐内,致使联军节节溃败,退走大漠。此后西垣诸国宁可茹毛饮血,也要切断与中陆的商贸往来。圣上以为,大宣胜了吗?”

皇帝不知如何作答,一时缄口不言。这段历史他幼时就读过,西垣丘遍地黄金、良矿万顷,更有一种名为“地火”的神物,据说可燃烧千年不熄。中陆不和他们做生意,他们就造出三层楼高的大船,漂洋过海去与外邦人做生意。

先帝临终前最遗憾的事,便是历经一朝都未能重开商路。西垣诸国游离于大宣之外,彼此又有前仇宿怨,终归是个不小的威胁。

“老臣受先帝遗命,辅佐圣上,即便肝脑涂地也要尽规言劝行之责。大宣想要万邦来朝,必须要强,若要强,必须先富。现下是与西垣诸国和谈的最好时机,能否重开商路,恢复贸易,皆在圣上一念之间。”王相说完,见皇帝神色有变,想是自己的话虽不中听,但他到底是听进去了。

“王相说得都在理,可朕心里头,委屈。”

先前闹出的荒唐事,王相都听说了。好好的东曜掌派,被皇帝逼得自废武功,险些丢了性命。世间果真有不爱荣华富贵、笃定本心之人,虽无缘同朝为官,却也叫人钦佩。

“圣上与那位东曜掌派本不是师徒,尚且委屈若此,老臣小女嫁于圣上,三载为妇,圣上可有偏心偏爱,冷置于她?老臣与小女从未感到委屈,圣上受万民敬爱,又谈何委屈呢?”

皇后性格娴静,不大爱说话,问读了多少书,也只答读过三五本小经,是不如齐贵妃才华横溢、明敏多思。他到今天才明白,王相的女儿怎可能是寻常庸碌之辈?他因反感王相的规劝与约束,对皇后也产生了偏见罢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