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刀杀人（1/2）

“报——将军，后边又晕倒了几个。”

“我不是交待过吗？只要人还活着，抬也要把他们抬去襄州。”

“抬的人手也不大够了……”

这一路越走越艰难，白游不是没想过，抛下众人独自往前，先寻到兮兮再说。然而流民们饥寒交迫，途中频繁有人晕倒，齐傲然就让其他人抬着晕倒的人继续走。

但凡有点恻隐之心，都不可能袖手旁观。白游不得不背一个，怀里再抱一个，就这么拖拖拉拉地行进了百余里。

“将军骑着高头马，咱们粮少衣又寡。好言好语哄一哄，谁信谁是愣头傻，愣、头、傻！”秦恪仗着身边有个“冷面护卫”，嘴里叽里咕噜地念个不停，惹得官兵们纷纷侧目还不算完，扯起嗓子朝齐傲然嚷嚷。

忽一道鞭风过耳，白游反应极快，伸臂前引，抓住鞭子一揪一绕，替他挡下。

“你什么意思？”齐傲然盯紧他。

“他是个大夫，千千万万的人等着他救命。”白游寸步不让。

“只因他能救人，就可以口不择言？诋毁诽谤朝廷命官本就是重罪，我不略施惩戒，难道要对他感恩戴德？！若他现在提刀杀了我，白师兄是否也会袒护到底？！”

“我自会出手保你性命。”

齐傲然咬着牙笑：“有时我真的好奇，你们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

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与其这样拖拉着往前走，不如停下来休息片刻，让大伙儿恢复恢复体力。

白游放下怀中的孩童，只身挡在齐傲然马前，大有一副若继续前行就只能从他身上踏过去的架势。

齐小将军控缰绳的手心微微出汗，以他如今的身份，不会惧怕白游，然而一旦和这位撕破脸面，萧闻歌难保不会将他的名姓从东曜档册上划去——于他而言，东曜弟子的身份远比什么校尉、将军更为重要。

“停下，就地休息。”齐傲然发号施令完毕，又对白游道，“你跟我来。”

两人七拐八绕，远远避开人群，至一处潺潺流淌的山溪水畔。

“拔剑，我们比过。”

齐傲然如今所持长剑乃圣上赠与，锋芒毕现，削铁如泥，是一柄不可多得的宝器。

自阆仙对罗殊一战后，白游就没再与人动过手。商栩也曾教他，凡遇事，虽有“先礼后兵”一说，然于武者而言，往往是“兵至礼成”。何况近来西垣王剑多有异动，每每心绪不宁或气息不稳时，王剑常先于他振抖吟啸。

“请赐教。”白游出剑，颔首一礼。

齐傲然是任青霄门下，武功剑法均由叶敬吾教授，纵然勤勉用功，但到底历练不足，与叶敬吾差距颇大。

迦叶摩量的武功十分霸道，白游弃之不用，专以东曜武学与他对阵。

七八招下来，齐傲然渐感应接不暇，他不肯服输，大喊道：“不准你让我！你多让一招，我便多杀一人！”

原来他百般折腾无辜的流民，是办皇差，也是刻意针对这位在入门考校上夺得头名的师兄。

东曜门规，弟子当怀侠义之心，助危济困。他以为，用这样的方法就能激怒白游，逼迫他与自己全力一战。

白游当然不想耗费时间，他擅长以守为攻，但不代表不会速战速决。

一口腥血呕进溪流里，齐傲然倒在水边，西垣王剑停在咽喉处。

“你输了。”白游语气淡漠，“想打，我随时奉陪，流民无辜，你放过他们。”

齐傲然吐出一口血沫，扯着唇角笑：“当救世英雄的感觉，真有那么好吗？”

“你说什

么？”

“一个为救流民，执剑打伤命官；一个为请恩旨，不惜触犯天颜。”

白游瞳孔骤震，东曜、阆仙一战中，没人见过齐傲然。而今他身披甲胄，奉皇命前来，所以阿栩赶去章雒请旨之时，他恰在宫禁之内？

“你不知道吧，圣上早想筹建一支由习武之人组成的军队，可惜天不假年，骆掌派刚到章雒就病重垂死。没想到，商掌派突然出现，圣上怎会放过这个机会？”

兵者，国之利刃也。在桑柘城时，巴吐浑哲也袒露过同样的想法，然而一旦烽烟四起，黎庶难安，身为东曜门人，怎能成为掌权者攻伐天下的刀兵？

商栩一袭清傲风骨，不为功名利禄所动，他回绝过巴吐浑哲，也必会婉拒当今圣上。

“他不愿意，你们就逼得他自废武功吗！”白游挺直剑尖，离齐傲然的咽喉不足一寸。

“是他敬酒不吃吃罚酒！他处处惹怒圣上，圣上却坚持拜他为师，让他以‘帝师’的名义出入宫府。可他呢？他就是不答应，宁愿自废武功、宁愿死，都不答应！”

双目因强烈的嫉妒泛起血红，虽然圣上也不曾亏待他，但齐傲然明白，那是因为有个好姐姐帮他筹划。商掌派则不同，圣上看他的眼神里，有欣赏，有崇拜，有即便天下尽在手中也只为他一人心折的温情款款。

剑刃缓缓垂下，一扫而过的寒光，映出王剑之主的怔忡与失落。

个中缘由如雪销石出，白游几乎不敢深想，只因稍稍触碰，便心疼得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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