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天牢（1/2）

皇帝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西垣诸国一直觊觎八海绿洲，尤其是水草丰美的赛柯沁草原。像巴吐浑哲这样的，不知有多少，他们于北虞部各城屯兵自重，不仅劫掠来往的走商队伍，连中陆天子的使节也敢随意杀害。

但他们不敢违拗迦叶摩量掌教之命，这对于皇帝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西垣诸国虽于桑柘原一战后失了元气，但等他们恢复过来，彻底攻占北虞部，一切就来不及了。”皇帝定定看他，“商卿，迦叶摩量是西垣诸国的利剑与护盾，你与中道二宗为何不能成为朕的利剑与护盾？”

“我一介女流，也知行侠仗义为小，保家护国为大。你是张掌派的入室弟子，幼承师训，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齐贵妃帮着皇帝，从旁相劝。

商栩低下头，鼻翼动了动：“圣上和娘娘，希望我如何做？”

皇帝眼神似望向远处，坚定道：“朕已命人调集粮草，来年北虞部雪消之日，钦点七万人马征伐八海绿洲，将他们尽数逐回西垣丘。你若答应带领东曜弟子随军西行，替朕断了西垣联军的后路，朕不仅会赐你一道平定内乱的恩旨，还会封你为荡寇将军，届时无人再敢诋毁、诽谤于你，待你一举剿灭迦叶摩量，‘委身事敌’的谣言亦不攻自破。”

商栩深深吐气，维持着跪立的姿势，挺直腰背：“恕臣不能从命。”

皇帝藏于袖中的拳头暗暗捏紧，眼前这位不爱权势、不贪富贵也就罢了，究竟为了什么，拼着一身忠贞清白不要，也要维护那等歪教邪派。

“东曜掌派，商栩，抗旨不遵。来人，将他押入天牢，听候发落。”

小皇帝咬牙切齿地发出命令，门外瞬间涌入数十名御前亲卫，商栩凝神听去，俱是铁甲长兵，将清词轩围得滴水不漏。

可笑他只身一人，没有兵器，武功平常，皇帝竟怕拿不住他，摆出这么大的阵仗来招呼。

御前亲卫里有几个身手好的，一齐出手，点上商栩周身大穴，封住他内劲。又有几名铁甲上前，反扣他双臂，拿特制的牛筋绳牢牢绑住，押出清词轩。

“等等！”齐傲然忽然喊住他们，“商掌派，我听说师父将掌门之位传给了萧闻歌，是吗？”

商栩头也不回：“是。”

“若、若你能答应圣上，我可以请圣上降旨，让你来做东曜掌门……你要是不愿意，那就、就让白游来做。”

“不必了，阿游是我的徒弟，我如何想，他定然也如何想。”

皇帝皱眉恨道：“带走！”

商栩被押走后，众亲卫悉数退去，屋内安静下来。

齐贵妃递给族弟一个眼神：“小然，你先下去。”

齐傲然见皇帝脸色骤变，心下忐忑，道了声喏，离开了清词轩。

小皇帝扶着额头，倦怠道：“澜儿，朕是不是一个特别无能的皇帝？”

齐贵妃摇摇头，语气柔和：“江湖各派，擅使的兵器皆有不同，倘若兵器不称手，自然发挥不出最大的威力。圣上还缺一把称手的兵刃，倘有利刃在手，何愁天下不平？”

这番话说到了皇帝心坎里。

先帝临终时，托王相辅政，王相将女儿扶作皇后，里通外合，把持朝野，圣上年近弱冠，亲政之日遥遥无期。

“朕需要打一场胜仗，一场惊天动地的胜仗！朕要让四海宾服，天下归心，要让万民称颂朕的丰功伟绩，要让他们将朕的天下还给朕！”

离除夕还有半个月，比之宫中各处张灯结彩、鲜艳明媚，天牢里依旧晦暗潮湿，寒气入骨。

商栩身着单薄囚衣，不仅被铁索和监牢禁锢

着，皇帝甚至派人每隔几个时辰就来检查一遍他是否冲破穴道。经脉长久阻塞，致使他手脚酸软发麻，也无法运转凝心纳气诀驱寒，只得生生受着。

他现在唯一的期盼，是白游和封未平安然返回阆仙谷，请邱掌门出面，稳定东曜形势。

抗旨不遵本是死罪，皇帝金口玉言叛了罪，又没有赐死，只把他关在这儿，日复一日地虚耗着。

左右无事，一时也冻不死，商栩以指为笔，就着墙角的灰迹写字，几笔写完，才发觉是个“游”字。他牵出一缕苦笑，忽然心疼起来，若往后没了他，阿游又是孤苦伶仃一个人了。

“唉，我活了大半辈子，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能关进天牢的，都是些要紧的犯人，狱卒拎着食盒送饭过来，“美酒佳肴放着不吃，非得跑到这里来吃牢饭。”

商栩不置可否，端起碗自顾自地吃，饭食涩口，菜色发苦，他虽吃不惯，但远在千里之外的北虞部，还有许多贫苦百姓连这样的食物也吃不上。

四十年未曾开战，四十年休养生息，他们需要的不是向中陆臣服，而是更为长久的太平年月。

黑暗的走道里响起沉闷脚步声，狱卒、狱守接连跪下，一向寂静的天牢里忽然热闹起来。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