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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囚莺(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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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让司鸿豫有些意外了。

忠诚。

它原是一个好词,与正直、纯良、坚贞之类的美誉彼此捆绑,但在栾北,忠诚却并不是绝对的褒义,因为人们已经习惯了“家主如顽石,门客如流水”。

书生们以投效名门为荣,家主们则以重金请贤为荣,谁若拿出“忠诚”当劝词留人,只会被视作迂腐无能。也有一些高官会挑选资质上佳的幼童从小栽培,即便如此,成年后无情离去的亦不在少数,像司鸿七这般当真养了一个出来的实属难得。

难怪跟剜了心头肉似的舍不得。

只是良禽择佳木而栖,贤臣择明主而侍,选错了主子,忠诚就只能当笑话来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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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你也知道是歧途么?”司鸿豫玩味地勾了勾一侧唇角,“你家七皇子自从被褫削了太子位,那狼子野心就没消停过,成日垂涎龙椅,想着怎么才能爬回去。你身为他的门客,甘作反贼党羽,逆流而行,还借着‘忠’字自诩品格高洁,就不觉得蛇鼠一窝,很是羞耻吗?”

“反贼?”

傅少容复述了一下这个词,几乎气笑了:“七殿下是圣上的嫡长子,嫡长子复位,本就无可指摘。依我所见,恰恰是另外两个狼子野心之辈垂涎龙椅,想夺了别人的位置,再扒下反贼的皮,以夜行魑魅之身,立于白日为人!”

这话说得毒辣,分明还意有所指。

司鸿豫勃然大怒,掐着颈子把傅少容顶在了廊柱上,“嘭咚”一声闷响,震落了瓦檐一层灰。

“嫡长子?你在我面前讲嫡庶?怎么,我们这些不是皇后娘胎里出来的,沙场出生入死,还是卑贱得连皇位也不配争吗?傅少容,你不如先看清自己的血脉,看看你是嫡是庶,是尊是卑,配不配在这儿谈狗屁的嫡庶?!”

他气狠了,失控的力道全往手上走,险些拧断傅少容的颈骨。

傅少容的脸颊一瞬涨得通红,喉管里涌上一阵又一阵呕意,当即凶猛地咳嗽起来。他拼命想要掰开缠颈的五根手指,司鸿豫见状,急忙松了手,这才发现那白绸领子上已经布满了皱褶。

傅少容一手撑柱子,一手捂嘴,深深躬着腰,连咳带呕地辛苦折腾,几乎要跪到地上去。司鸿豫心里内疚,想说一句关怀的话,谁想傅少容匀过气来一抬头,又是一双锋芒毕露的星眸。

司鸿豫:“……”

这么弱不禁风,跟纸糊的一样脆,怎么偏偏就骨头硬得硌人?

他无奈劝道:“傅郎,入歧途而不知返,走到终点便是死期。你一意孤行,世人可不会赞你一句忠贞,只会笑你目盲。”

“笑我目盲又如何?”

傅少容凤目一挑,指尖按着糙疼的喉结处,清了清嗓子,回击道:“殿下,夺嫡是一局险棋,中盘往往扑朔迷离,唯有收了官子,才知道究竟是黄袍加身,还是锒铛入狱,还是人头落地。难道殿下希望自己的门客个个都不目盲不愚忠,随时审时度势,一见您落了下风便拂袖而去才满意吗?”

“你!”

司鸿豫火得七窍生烟,额角蹦出了一根筋。

这牙尖嘴利的怎么偏偏就不是个武将?若是武将,这会儿早被他飞起一脚踹进池子里扑腾去了!

傅少容又低头轻咳了一阵,而后沙哑地说:“成王败寇的例子,自古以来不胜枚举,殿下大约也听得够多了。今日那些巴结着你、要你封官赐爵的门客,明**若落败,又有几个愿意留下来拾掇英雄冢?养一个愚忠的奴仆,怎能算是坏事呢?”

夜雾浓了,他的声音散在湿气里,久久萦绕不去。

“殿下,我不是不懂局势。我跟随七殿下,从不求他荣极恩盛之时福泽于我,只求他落魄遭难之时,有了我,起码不至于曝尸荒野,任由鬣狗吞食。”

司鸿豫不再说话了。

他望着眼前这个温润而执拗的男人,忽然间迷乱了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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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果真是他春梦里的少年吗?

他的少年会热情索欢,会哀凄自怜,却不会以这样的姿态反驳他,像在笑他堂堂一位皇子,活了二十多年,竟还没感受过人情里最纯粹的一分赤忱。

皇权之争必有血腥,他怎会不知?

可他不允许自己落败。

既然不允许,也就没想过万一落败了,化作荒坟一座,还会有谁肯来收拢青灰,打理枯冢,十年如一日地祭扫追思。

夏绯衣?

绯衣是既骄纵又贪欢的性子,司鸿豫比谁都了解他,不敢抱有奢望,可是老七……老七那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他何德何能,他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命里竟能遇到一个傅少容?

司鸿豫不愿承认,他确实有一点泛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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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罢,强扭的瓜不甜。”

司鸿豫往后退了一步,负手而立道:“傅少容,我不喜欢强人所难,所以这改换家主的权利,我暂且完完整整地留给你。你尽可以等着为老七‘拾掇英雄冢’,只要不惹出麻烦来,我们就相安无事。但总有一天,你会弃暗投明,把你的才华、忠诚,乃至……”

乃至你整个人。

“……都心甘情愿地献给我。”

“那一天恐怕不会来了,人生苦短,殿下还是做些别的梦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傅少容无意再与他聊下去,顾自往旁边一绕,想回屋闭门谢客,却听得背后一声:“等等。”

他回过头:“殿下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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