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1/2)
在妖洞中的失态被南怀荔看了去,沈孟泽心中十分的懊恼。在河水里一直泡到天黑才肯上岸,捡起还未干透的衣衫套上才回小院。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衣服上还有浓烈的脂粉味道。流仙派本是极重姿仪的,可是眼下他也顾不得自己仪态,匆匆忙忙回到小院,幸好黄昏时分大家都不院子里呆着,他溜进自己房间,从头到脚换了衣衫才觉得恢复的精神。
希望她不要将此事宣扬出去的好。
问过小院里木氏弟子,说是景翎的旧交好友来了,其它人都去酒楼庆祝他们的久别重逢。厨房里给他留了食的。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天气沉闷的缘故,他总觉得有些心浮气躁,心神不宁。他没吃过几口晚饭,便回了屋,在床上打坐,收敛心神。
平日用来静心的素心经在脑海里一字一字地念过,却没有一点作用。而身上总觉得燥热难当,浑身上下仿佛有一股气流在不可控制地在浑身上下乱窜。更为可怕的是,白日那些妖女的模样居然开始清晰地浮现在眼前。若是仅论容貌,她们仅仅称得上是妖冶,搔首弄姿,摆弄风情而已。他自入门时便受到严苛的教导,这些不如入流的形态只会嗤之以鼻。除邪妖路上他也碰到过女妖的蛊惑,他下手时并不会因此迟疑分毫,事后他甚至不会记得妖女的模样。可是这次他越是控制不要去想,却越发清晰起来。娇艳的红唇,雪白的肌肤,洁白的颈脖,柔软的胸脯,曼妙的腰肢,白嫩的大腿……还有数不尽的娇嗔嬉笑萦绕在周围,让他分不清到底是虚幻妄想还是真实存在。甚至,他感觉到了纤柔的手指抚过肌肤,所过之处一片灼热。
灌进去一壶凉茶,并没有减轻身体的燥热感。
他发现,自己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也控制不了自己头脑。急喘的呼吸,口干舌燥,身体狂躁起来,莫名地想找一个发泄口。
白萤吃过几口菜,就昏昏沉沉要睡。她还是个孩子,需要更多的睡眠。
外面风一阵比一阵紧,行人迈着急切的步伐寻找归处,看来暴雨将至。
南怀荔看霁云和景翎并有不醉不归的打算,便带着叶子抱着白萤先行告辞出来。她可不放心叶子一个鬼带孩子回小院。
一进小院,她听到沈孟泽屋子里瓷器摔碎的声音,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此时天空中闷雷滚滚,随后一着闪电破空而来。狂乱的风吹拂着树干东倒西歪,一些禁不起摇晃的花草已经折断,折断的枝叶被风胡乱地吹在地,残枝断叶堆积在避风的墙角阶边。白萤和叶子的房间安排在后院,她吩咐叶子带着白萤去睡觉,外面风大雨大,关好窗户,不要随意出来。
叶子抱着白萤往后院走去,白萤依然伏在叶子身上沉睡着,口水流湿了一大片。
一道闪电闪现,又是一声闷雷由远及近,在头顶炸开,轰得人耳嗡嗡直响。噼里啪啦的雨点稀疏地落下,似乎能稍解沉闷。
沈孟泽的心绪几乎完全没法控制,外面响起雨滴声,他挣扎着用最后一点理智打开门,想让风雨吹散燥热,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他匆忙打开门,屋内的灯已经被打翻,一道闪电正好闪面,映出一张异常美丽温柔的浅笑脸来。脑海中的妖女形象一下子消失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黑夜朦胧灯光中她只穿了白色衬裙的模样,圆润的肩,柔软的细腰,清冷的体香,微凉的肌肤,轻盈的呼吸。这个念头比妖女更为致命,沸腾血液涌上大脑,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与克制。如果是妖女,他尚能克制邪念。眼前人 ,却是他心底柔软处盛开的一朵花,是他内心深入不可与他人言语的秘辛。
一道闪电,把他所有的克制劈了个干净,照亮隐秘之处。
“沈……”南怀荔没念出第二个字,她的嘴已经被灼热的唇都堵住了。一双结实有力的双臂把她紧紧地搂进怀里,箍得死死的,她不能挣脱分毫。没了闪电,四周黑黢黢的,紧贴着的人滚烫的皮肤和灼热的气息快要把她淹没。毫无温柔技巧可言的拥抱和亲吻,没有温情与缠绵,只有禁锢与撕咬。怀中人在试着挣扎,触手微凉的肌肤让体燥如焚的沈孟泽如同在沙漠里濒临渴死边缘碰到甘泉,强烈的愿望驱使着他的本能,下意识地越抱越紧。情海翻腾,她是唯一一根稻草。
夏日的衣衫本就轻薄,轻易就被撕裂。
轰隆……又一个惊雷从天劈下。
风撕扯着所能触碰到的一切,胡乱地吹拂着一切,想要掀翻屋顶,拔出草木,肆意地狂掠,似乎要把整个天地掀翻才肯满足。闪电一次又一次地划破黑暗,似乎要把天空撕裂成碎片。黑色被撕裂后又迅速被弥合,然后又被接二连三的闪电再次撕裂,闪电在漆黑的天空中狰狞着。雷声阵阵,前一阵雷声还没来得及消散,紧接着又是一声震天的巨响,似乎要把整个天地都炸开。雨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促,像倾倒的石子,纷至沓来的雨滴急着淹没这个世界。屋顶,树叶,石板路,被瓢泼大雨肆意地冲刷,在风雨的摧残中显得那么柔弱无辜无奈。啪的一声,一截粗壮的树干被折断,树枝重重地垂落在地。屋檐下的滴水已经汇聚成一条急促的溪流,形成一挂瀑布,水声哗啦啦地撞击着青石板。院中的地面上很快聚集很多来不及排了出的水,成了一个小池塘。所有声音都混合在一起,那些细微的声响被淹没在倾盆大雨中,天地茫然一片,分不清方向。只余下雷声的余音和雨水的冲刷声,在黑夜里模糊了一切。
雷雨交加,似乎不知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沉闷的空气在暴雨中渐渐洗净,凉意伴随凉风从缝隙中传来。
叶子被一阵凉意惊醒,起身看白萤。刚才下雨太热,白萤已经把薄被给踢到一边,一摸手臂有些凉意,叶子小心给盖上。外面的雷声和雨声渐渐小了,打着哈欠想着他们应该没事吧,然后又沉沉睡去。
屋檐滴落最后一滴雨水,叶子听到有人在敲门,敲了半响也没人去开,只好自己开门出来。
景翎昨夜宿醉,早上醒来头痛欲裂,可心都是七上八下的。天色微明他就醒了,昨晚洛州城被暴雨洗劫,大街上都是狼藉一片。被狂风掀过的屋顶,被雨水冲刷的泥墙,被雷劈焦的树木。有人哭嚎天公不平,有人低怨时运不济,有人唉声叹气。
穿过大街,绕过小巷,敲了好久都没见人来开。正准备翻墙而入,门吱地一声开了。进来院子,本能地看向南怀荔的屋子,每天早上她似乎都是起得最早那个。会依在柱子上看院子里的花草,随意修剪残花败枝,让院子里总是保持夏日的繁茂。沈孟泽会起来练剑,剑风带动露珠坠落,倾倒一盘珍珠。昨夜暴风雨后,院子里杂乱不堪。南怀荔的门半开着,窗户却紧闭着,不见人影,一只鞋子却落在门外。
景翎本能地预感到什么,跌跌撞撞踩着水花跑到门口。他看到那人瘫坐在床前的脚踏之上,气息奄奄的。头发凌乱,裙衫因为撕裂而不整,裙摆甚至都遮掩不了大伤痕累累的大腿。幸而披散的头发遮住了大部分的身体,面颊脖子肩膀手臂能看见的全是用力掐后的乌青伤痕,被苍白的皮肤衬托下更加触目惊心。如果南怀荔会流血,面前肯定是惨不忍睹的。
短暂的怜惜与惊愕后,变成了更为强大的愤怒。叶子捂着嘴巴强忍住哭泣,景翎拽紧了拳头,气得发抖,发出一声吼叫:“是谁?”
南怀荔听到声音,睁开眼睛。
景翎转身提起叶子的衣襟,满目狠戾:“是谁?昨晚你不是跟她一起回来的吗?”
叶子害怕,白小娓变成景翎,已是成年人的形体。眼前的景翎眼神怒火翻腾,叶子只能哆哆嗦嗦道:“我们回来的时候听到沈仙师屋子里的异响,姐姐让我带白萤回去睡觉,她去看看沈仙师。昨夜风大雨大,我……”
“沈孟泽他个畜生,下手就不知道轻点吗?”景翎放下叶子,愤恨道,“我这就去问问他到底是不是个男人!我要杀了他!”
“站住!”南怀荔声音很轻很无力,可是带着不容质疑的威严。
“可是姐姐你都伤成这样了?”
“我没事。”南怀荔无奈苦笑一声。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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