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相（1/2）

苏醒的当天晚上，言嚣来看南怀荔,带来的礼品是一块拳头大小的冰玉。冰玉，物如其名，外观如冰一般晶莹剔透，好似一块精雕细琢的冰块。入手如玉一般莹润光泽，却体感冰凉，得名为冰玉。眼之所见冰玉周围总是萦绕着一圈淡淡的烟雾，触手只觉得冰凉入骨。南怀荔心下欢喜，有了这块冰玉，她就能以最快的速度凝聚真元，很快就能恢复。所以南怀荔没有理由拒绝，同时也嗅到沈孟泽身上散发出来的酸味。若是平时，她不会接受言嚣的礼物，可是现在她极需极快地恢复真元。没有深厚的真元，就没有底气，大战在即，她不是那种把面子看得比里子重要的人。

言嚣这几日不来，是有原因的。一是知道沈孟泽痴守她，来了未必能见到，还要看冷眼白眼，自讨没趣。二是他好歹是镇守一方的鬼将军，出动所有力量，终于找到了素妖的下落。

这是个好消息。

同时还有另外一个坏消息，就是素妖与黑影联合了。因为南怀荔击败的可不是普通的黑影杀手，而是黑影组织中很重要的一名成员，这给黑影极大的震动。为了安全稳妥起见，黑影主动与素妖联络，双方气味相投，一拍即合。

强强联合的目的显而易见，却没有立刻朝他们报复。黑影与素妖都不是会看淡仇恨的，这其中怕是另有缘由。

南怀荔的向众人提出自己的猜测，素妖已经到了炼化最后成形阶段，黑影现在主要是替素妖护法，所以他们按兵不动是为了积蓄力量，准备致命一击。此时正是进攻他们最佳时机。如果再不主动进攻，一旦功成，素妖可就更不好灭了。

几人商议到深夜才散开。沈孟泽原本以为南怀荔会据理力争要去，可是南怀荔顺从地接受了留守的安排。不过也让他安下了心，南怀荔现在的样子不去才是最安全的。

多日劳累之后，沈孟泽终于安心地睡了一觉。

子时一过，南怀荔起身，轻手轻脚地穿过院子。这几日大家因为她的昏迷都没休息好，加上晚上又睡得晚，此时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点人声。

看到沈孟泽房间窗户没有关好，夜风钻进去发出轻微的呜呜声，南怀荔走到窗棂前想要替他关好窗户，以免影响他睡眠。这时她才发现木秋岩的安排真是别有用心，沈孟泽窗户居然正对她的房间。窗户有条细缝，屋里的蜡烛还没有熄灭，在夜风中东倒西歪。借着微弱的烛光，沈孟泽和衣躺在床上，右手握着洗尘，左手拿着有灵。俊朗眉眼无比的放松，既没平时那种一本正对经的严肃，也没有担心过度的焦急，更没有那种眉开眼笑的舒缓。仿佛他就是一个普通的青年男子，没有背负着护佑天下的重担。突然他的眉心皱了一下，两只手抓紧了手里的东西，似乎马上一跃而起。

南怀荔难得看他睡得这样沉，可仍然保持着警惕。这些天也真是把他给累坏了。虽然有些心疼，心中依然有些欢喜雀跃。抬起手掐了一个诀，一团薄薄的雾气飘过去，散在他的脸上。沈孟泽恢复了之前的平和的睡容，好好睡一觉吧，谁又知道明天会碰到什么棘手的对手呢。

未来的仙首啊，似乎也并不轻松。

她轻身飞上墙头，朝城外飞去，连屋顶的猫都没有发现。

洛河水面平静无波，在浓稠的夜色下像一滩蔓延的浓墨。南怀荔足下在水面轻点火，只惹起了一圈淡淡的涟漪，连一朵水花都没有惊起。沿着河流飞了很远很久，最后终于落在一处附近没有农舍没有耕地的河滩处，两岸是峻峭的山崖，时不时有野兽吼叫，这里估计平时也鲜有人烟。但是为了安全起见，南怀荔还是抬手在空气中起了一个隔离的幻影结界。即使被人看到，也只能看如同刚才一模一样的黑山黑水的景象。

夜风沙沙，惊起更多的蛙鸣与虫鸣。

河滩上遍布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南怀荔如同一只水鸟离在冒出水面的一个大鹅卵石上。若真是有人看见，怕会以为那个披头散女的女子是个鬼魅。

冰玉在空中抛了一个优美的弧形，落入水中激起一朵漂亮的水花。水花还没有来得及溶入水面，就凝固在冰面形成一朵冰花。水面以可见的速度迅速凝结成冰，不一会整个河面都形成一块厚厚的冰层，无数的水汽在冰面凝结成水雾。

听到水成冰的窸窣声阵阵传来，像极了悦耳的丝竹之声，南怀沙觉得心上那块石头变轻了些。大概是在炼崖时候待的那些年留下后遗症，觉得自己没有强大真元依附就失去安全感。醒来后的满脸忧虑并不全是装出来的。

南怀荔起身跃向河边悬崖高处凸起的一块裸石，俯身看着脚下长及两里的冰面，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银丝倾泻，盖过肩头，盖过脚踝。她从未在别人面前展示过自己的本相，幻境里当然不算。额间是一朵雪花的印记，微微泛着白色冰冷的清光。

一跃而下，扑向冰面。

冰面萦绕的雾气像棉被一般接住她下垂的身体，银丝飞散，她舒展自己的四肢，雾气将她包裹起来，悬浮于雾气之中。

洛州城里刮起了一场大风，吹得地动山摇，风的吹向是她所在的河谷。散落于各处的真元迅速在冰玉的牵引下涌入结界，钻入她的体内。几近见底的心湖被涌入的真元渐渐充盈，最后填满。

南怀荔缓缓睁开眼睛，瞳仁变成了冰蓝色，目光变得阴冷锐利。长发自动绾起一半，没有流苏蝴蝶银步摇空灵的声响，才记起好像在与黑影斗法时给弄丢了。除了眉心的雪花清光更为明亮，眼角眉梢也浮现出一层霜痕。一身黑色的长衫，纤腰紧束，翻飞的下摆是落满如同星辰的星光石碎片。右手冰扇，左手凝霜，冰蝶在身边成群结队地飞舞着，像是迎接她的法相显现。

双靴触及冰面，冰面开始以她的足尖以中心向四周碎裂开来，噼里啪啦声音连续不断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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