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2）

男裁缝一看刘家浜放不开，立马扯着嗓门喊：“红旗妈，刷完牙去菜场转一圈去，我这里有事不方便你进来！”说着上前去乓地一声将门关上，顺手将门给拴上了。转身笑着说：“这一下行了吧？放心了吧？脱吧！”

刘家浜瞧着眼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虽说那是个男人，也总觉得有那么点别扭，可还是佯装镇静地将上身的褂子脱了，脱掉领子脏兮兮的褂子后，露出一身健硕的麦色皮肤，随后立住不动叫裁缝上下左右前后打量着。末了，男裁缝说：“我觉得可以，应该差不多，你穿上试试！”

刘家浜将白褂子穿上后，男裁缝两手一拍，说：“巧得很喽，你瞧瞧，大小正合适，都不用我费事改了！”

男裁缝又命令似的拍着手说：“快点，把裤子也脱了！”

刘家浜红着脸也没有犹豫，想着反正就那么回事，日后也不需要天天见面的，他这一走估计日后再也不会碰面了，因想到日后没有见面的尴尬，索性一把解开裤带将裤子给脱了。脱了后穿着裤头立在那叫裁缝好一通梭罗，前看看后瞧瞧，再上手摸摸肚子和腰围，完了又两手一拍说：“信我的没错，裤子大小长短肯定也合适，不信你穿上试试！”

刘家浜从男裁缝手里接过裤子，跳着脚穿上了，穿好后立住不动叫裁缝看。男裁缝又前后左右上上下下好一番检查，末了说：“我就说吧，这衣服就像是专门给你量身定做似的，都是合身的，今儿算是赶巧了叫你碰上了，要不然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刘家浜打算身上的新衣服就穿着不脱下来了，想着反正待会买了衣服还要找地方换衣服的，倒不如就穿着得了，省的麻烦再换。正想着要试试鞋子呢，男裁缝却转身从里间拿出几件裤头来，说：“裤头也换了吧，都什么年代了，还穿着松松垮垮的长裤剪短的玩意当裤头呢？”

刘家浜正想拒绝的，可男裁缝十分的热情，容不得他拒绝，已经一伸手将他的裤腰扣子给解开了，说：“脱呀，脱吧，你不是赶时间么，我也赶时间的，一会还要开门做生意的，没时间跟你磨蹭！”

刘家浜心想，今儿也算是新生活的开始，脱就脱吧，全身都换一身新，也不用顾及脸面了，反正他是个裁缝，见过的男人估计多的去了，换个路子想一想，澡堂子里可不都是光屁股白皮肉么，谁没见过谁的，都一个样也没什么难堪的了，这样想着就一把脱了，光着屁股红着脸立着不动叫裁缝看着。

男裁缝面不改色地将一条四角短裤递过来，说：“试试吧，这个可是照着我的尺寸做的，我想我俩的身高啊腰围啊什么的，总之我俩的尺寸都差不多，你就放心试穿就得了！”

刘家浜接过裤头刚想穿，男裁缝一声吆喝，说：“哎呦，慢着，你可慢着穿，等一下！”

裁缝说着放下手里的裤头，转身去另一个房间呼啦呼啦舀了一盆水端了过来，说：“这旁边是胰子，你就用你那原来的脏裤头蘸着水或者用手也行，抄点水洗吧洗吧，刚才你裤头一脱我就闻到一股味儿，哦呦这味儿，这种天气，你是有多少天没洗澡了？”说着就捏着鼻子钻到里间去了，直到刘家浜洗完了穿好裤头又穿好裤子，他才回头出来。出来后，立住不动，指着刘家浜的脸说：“个人卫生还是要讲究的，现在不比民国了更不是大清朝，这种天气一天不冲凉不洗澡还不得馊掉？”

刘家浜早已经不是羞愧那么简单了，他是觉着丢人丢到家了，活了这么一把岁数这一天就要开始新生活了却叫一个五大三粗的裁缝给笑话了，想一想都觉得没脸见人。还好又想着这个裁缝不认识他，要不然再到处散播出去传到刘家庄，即便离开了刘家湾也是要羞愧地扇几个耳光的。可后来他又想着，活了一辈子了，什么七七八八窝窝瑟瑟的事什么肮脏龌龊的事没见过没做过，既然都经历过了也就那么回事了，脸面不过都是装出来的，面对陌生人还要什么脸面，随它去好了。这样想着，后来他也就松弛了，也就不再觉得十分的难堪了，也就敞开了喉咙和裁缝谈价钱了。最终他们谈好了价钱，衣服光收个布料钱，手工费就免了。中山装一套二十三块，的确良白褂子一件四块半，布鞋一双一块半，袜子一双三毛钱。

要是搁往常，花这些钱买这样贵的衣服，指定是舍不得的。可这一次不同往日，刘家浜爽快地从一边脱下来的裤子兜里掏出散钱付了，将新衣服除了身上穿的，剩下的都塞进包里，又将脱下来的裤子和褂子塞进包里，随后转身笑着说：“麻烦你了，耽搁你一早上时间光拾掇我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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