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2）

早在廉淑琴的声音刚在大门外响起时，五燕子就一个激灵从灶屋跑出去躲进了厢房。灶屋里，刘家浜继续坐着吸着他自己卷的烟，后面烟吸完了又将茶缸捧起来一边吹气一边喝茶，看起来只是在喝茶，可更像是在等待。他在等待谁呢？等待廉淑琴？他喝了几口茶，似乎忽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猛地起身想出去，刚起身，廉淑琴就抬脚进门了，见廉淑琴进来了，他又一屁股坐下继续端起茶缸喝茶。

进门后，廉淑琴立在灶屋门内瞅了一圈，见刘家浜一声不吭头也不抬，她掉转身就往堂屋走去。走到院子中央，她停住转身，折到厢房门外，一把推开了门。厢房内，五燕子坐在火盆边像块木头，宝华破天荒欠身叫了声：“二姨妈，过年好！”

五燕子紧跟着鹦鹉学舌：“二姨妈，过年好！”

廉淑琴有些惊诧，停了一会，‘嗯’了一声，转身就进了堂屋。随后直到中午吃饭，五燕子连着叫了三遍，她才懒散地披着棉袄出来了，显然是睡了一上午。

五燕子给二位长辈都盛好了米饭，然后自己也盛了一碗坐下来开始吃。廉淑琴瞅着桌上的米饭和剩菜，问：“这些菜是什么时候剩的？”

五燕子忙答：“前天和昨天的，人少，天天吃天天剩，没几个人吃……”

廉淑琴又问：“两大锅馒头你们这些天都吃完了？”

五燕子答：“是的，二姨妈，馒头好吃，都爱吃，吃的快！”

廉淑琴叹了口气，又说：“怎么不煮点豆腐汤吃？那么一缸豆腐不吃，眼看着天气暖了就发黏了！”

五燕子忙起身就要去烧豆腐汤，刘家浜此时立即开了口，说：“别瞎折腾了，凑合吃一口得了，慈禧太后顿顿满汉全席，也没见她长命百岁！”

五燕子一听这话，就僵着身子不知如何是好了。廉淑琴一听这话，咬了一下嘴唇，不过她并没有再多说什么。要是搁往常，她一准会对着刘家浜开火，可今儿她见这个跟她过了大半辈子的男人，竟然满脸的坚毅，说话声铿锵有力，只好软下阵来。她轻声说：“要不放挂鞭炮吧，年前置办的年货，你们一点也没动，不像是过年呢！”

刘家浜眼皮都没抬一下，呛着：“要放你自己去点火，不要凡事都指使人，孩子们今晚估计就回来了，你去指使他们吧！”

□□味渐浓，五燕子一时间忘了要给宝华盛饭，直到灶屋里眼看着就要爆发战争了，她方才想起来要逃跑。她借口给宝华盛饭，盛好饭，连带自己的饭碗放在盖帘上，端着一溜烟跑进厢房去了。直到下午时分，堂屋的大钟敲打两下时，她才鼓起勇气端着空碗筷出来。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远处间或传来一两声鞭炮爆炸声，一切都静的不真实像是在梦里。她小心翼翼地进了灶屋，发现里边空无一人，这才安下心来。放下碗筷，她快速地舀了些水将其洗好放好，随后走到院外的牛圈里去瞧瞧。她进入牛圈后在拐角处发现了刘家浜，他正蹲着吸烟，烟卷的火光在黯淡的牛圈里像鬼火一般闪烁着。她没说话，他也没出声。她转身进院子，悄悄地走到堂屋廉淑琴睡觉的房间窗户下听着，听不真切什么，似乎有抽泣声。她听了一会，确认她在哭泣，并不打算进去安慰她，屏住气轻手轻脚地折回了灶屋。她哭泣她是高兴的，从宝华带着她到刘家湾的第三天，她就开始讨厌这个老女人了。

灶屋里，五燕子忽然笑将起来，她这一会感觉很好。她笑是因为她很想笑，要问她为什么会笑，其实她也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她就是想笑。可她的笑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差一点变成了哭，廉淑琴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了灶屋门口，听着灶屋里不上调的小曲，呵斥道：“你还有闲心唱小曲啊？宝华在那屋鬼哭狼嚎的，你耳朵聋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