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罗邀香流云处(1/2)
安蓉见诸葛流马不停蹄离去,暗道:甫离安府,自箇便如困鸟归林,欣喜之下,颇为不稳重,更是于外人面前失了规矩分寸。着实不该,前世普遍的浮躁之气,犹未改进。虽每日早起练剑,夜修内力。然因苦读医书,书法并经义,近日颇为倦怠。长期如此,只怕更落后旁人极多。想罢,取一张熟宣铺陈桌上,耐心研磨陈书,只听其轻声道:“寅时半起床练剑,卯时朗背经义,辰时一刻用毕朝食,随后至巳时背医书。午后难静心,午时可用些点心,默写经义或医书。未时打络子,学刺绣中馈。申时斜阳将落,天凉气爽,正是背书好时候。酉时日落西山,室内昏暗,可用于进飧食,并阖目默背往日所学。戌时沐浴,打坐并就寝。”
书罢,其沉吟半晌,复取了一熟宣,一气呵成一个‘静’字,满意一笑:这个静字怕是她有史以来写得最好的了。复暗暗回味此前落笔行笔,似有所悟。
梨花端着羹汤前来,见其思索,悄声将羹汤放于桌上。
安蓉搁了笔,抬头交代道:“日后除去日昃或午时点心,不必煲汤作羹,我身子素来强健,多食无益。反倒费时费力。”
梨花躬身应诺,复禀道:“三娘子,那新来的五位识字小娘子,可是与其余六箇小娘子一道习文?”
安蓉颔首:“此前我只觉年幼之人便衷心,却忘却忠诚二字不在年龄。日后便购些识字之婢罢。也省的你们辛劳。”
梨花抿唇笑道:“多谢娘子体恤,我等不过教授一二刺绣炊爨,医书我等几人,此前尚未将草药认全,也就只得将就教些。全赖冰夕识文断字,执着娘子的千字文诲人不倦。”
安蓉闻言叹气,再次懊恼当初怎么不留下那命运多舛的女子,哪怕用来当个女夫子也好。复道:“习了千字文,便携这十一人认些草药罢。”
梨花应诺,复道:“娘子且先进些羹汤罢,秋霜已至,晚些怕其凉哩!”
京畿明王府。
赵奂思忖魏清之言,暗道:太子此计,却是阳谋。若本王与定王无交,一来,某忧心圣人并东宫猜疑之下,必断其后路以表真意;二来,便可借本王之手,除去朝廷隐患;三来,其到底为本王皇叔,只怕一箇狠辣绝情的名声难逃脱。若本王欲夺权,则与定王有交,自当通风报信,如此一来,只怕其已布下天罗地网,只待请君入瓮。便是本王侥幸逃脱,亦或不曾通风报信,无动于衷;则其亦会疑心自箇可是猜度明了其筹谋,若是父皇知晓此事,亦会对某失望;安家到底为忠臣之后,只怕此前某过激行事,父皇早已不满,若此回再不行事,只怕......如此一来,怕是须得暗中守护其家眷一二。
不过旬余,孟期状告定王派人追杀安府家眷,并呈物证——定王府令牌数枚。太子立于圣人身侧,望赵奂一眼,却是极为忌惮。
圣人大怒,命传定王父子觐见。
定王听孟期再诉罪状,倏然一慌,复而镇定如常道:“孟大人,言谈之词,亦当有凭证!”
圣人掷令牌于其足下,怒道:“凭证在此!”
定王登即跪地道:“圣人,此绝为诬赖!臣着实冤枉,数年来,我父子二人兢兢战战,谨言慎行,足不出户,满朝皆知!况臣与安家无仇无怨,怎会追杀其家眷?这令牌虽确为府中令牌,然此事只得物证,却无人证,显而易见,定是有人欲栽赃嫁祸于臣!”心道:这数年来追杀安府后人之事,极为小心谨慎,死士更不曾携带令牌前往,怎会有令牌!
赵修然偕同定王一道下跪,昔日风流倜傥之日,如今却消瘦不少,眸色暗淡。
孟期怒道:“昔日安家大郎呈详文,道定王阁下欲谋反,思来坏王爷大事,想来王爷怀恨在心已久!此回见其出城,便遣人杀之。好在苍天有眼,某遣仆相送,更有江湖侠士赶至,这才杀数箇逆贼,复找着令牌!那起子逆贼,便有活口,亦咬舌自尽。何来人证?何况王爷道栽赃,莫不是某并安府自导自演,栽赃王爷不成?”
定王怒道:“何人寻得令牌?便为何人栽赃!”
赵奂倏然一笑:“王叔怎生这般确定那贼人身上无令牌?”
定王神色一慌,赵修然却背脊挺直,从容不迫道:“父王只不知晓那人可有令牌,然,非我府中所为,自当无我府中令牌才是!明王何必捉这一时口快之言。”
赵奂轻笑:“这心直口快之言,常最为发自肺腑!”
定王当即炳然正气道:“圣人,臣自来忠君为国,断然不曾为此事!还请圣人严查此事,莫令些奸刁小人得逞!”
圣人蹙眉:“如此说来,确有不妥之处!”
孟期登即道:“圣人!这......”
定王冷笑打断其道:“孟大人,某知你忧心未来女婿,令嫒与中护军定亲复作废之事,早已闹得沸沸扬扬。只总不可空口无凭,冤枉本王罢!”
孟期气急,戟指怒目道:“数枚令牌于此!定王阁下欲取何凭证?莫不是招神请鬼,令逝者开口不成!”
赵奂深深望赵修然一眼:“逝者开口,如何不成。”
赵修然闻言倏然抬头望来,神色冰冷。
赵奂眸色漠然回望:昔日本王待你至诚,你当本王为傻子一般戏弄!赵修然,真当本王定放过你不成?
兵贵神速,旬月之间,安逸诸人携军顺风顺水,一路南下至武州雩陵郡庆和县。
安茉几人虽慢些,晚其三日方至江陵。江陵乃是祖宅祖祠并祖坟之地,重阳虽过,安茉几人仍欲祭拜先祖再行。
安家死士常往祖宅并祖坟之地,自是知晓路径。待得众人前往,却只见颓垣败壁,满目疮痍。问及行人,方知此前此处无故起火,安宅毁之一旦。
安莉恨极道:“定为昌王所为!”
诸人亦咬牙颔首。
那行人往诸人一眼,试探问安雨道:“几位郎君,可是安府中人?”
李桐抱拳道:“正是,多谢郎君解惑!”
那人却是摆手:“说来你安家之人命运多舛,不知你等可识得安权小郎君?其亦为安家之后。”
安瑞几人闻言一愣,却是不知此人。
安雨却是细细思忖,禀道:“二郎君,此人说的怕是安咎郎君之子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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