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2）
太子顾丞峯与顾锦斓只有一两岁年龄差, 他身穿银丝滚边绫罗团花紫袍, 配金玉带钩，乌发一丝不苟用银冠束起, 显得神采奕奕；
作为原书男主，这人天生一副好皮相, 浓眉匀称稍向上扬，衬得一对点漆的黑眸深邃莫测，如同静谧的幽谷, 透着两重性, 谁也不知道在温和亲切掩饰下，藏起多少倨傲与狐疑。
“儿臣叩见父皇，”
听见顾锦斓的话，顾丞峯眸中闪过一丝阴鸷, 恭敬向父亲行过礼, 方稍稍侧身, 适时露出惊讶的神色，俯首慢声道：
“皇叔有礼，听皇叔刚才所言，若侄儿有哪处得罪了皇叔，还请明示，侄儿必定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不敢不敢, 一个家臣, 哪来胆子对储君出言不逊。”
见太子摆出一副被长辈欺压的无助小白兔样, 顾锦斓心下好笑：比演技是么？好！
夸张地长叹一声, 顾锦斓垂下眼，看似自言自语，话音却大得在房内另外两个人能听得一清二楚：
“一个小小的亲王，属地里突然涌现一堆从淮宁流窜来的老兵，能怎么办呢？难道让他们到处宣扬、太子把昔日替他抛头颅洒热血的旧部赶出家乡？只能替太子安顿好这些人呗，不然谁还愿意投靠太子？”
“不知道皇叔说的是哪些人？莫非是指林越、郭琼之那几家子？”
早听闻自家老兵从属地投奔顾锦斓名下养济园的事，顾丞峯不仅不担心，还乐得把这堆包袱抛出去，镇定开口道：
“皇叔有所不知，这群人好吃懒做，从战场退下来后便只靠家底过活，侄儿看不过去，怕他们会带起不好的风气，勒令他们自力更生，谁知道他们居然反咬侄儿一口，令人心寒！”
一边说，顾丞峯一边不时偷瞄父亲的脸色，见他轻表赞同，不由洋洋得意，示威般向顾锦斓挑了挑眉。
把这对父子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顾锦斓忍不住笑出声，两人果然是一丘之貉。
迎上顾丞峯自信的目光，顾锦斓一脸“朽木不可雕”的表情，故作痛惜道：
“谁会在意那些已经浑身病痛的老兵？不过是些老不死的累赘。恕臣直言，这话私下可以说，明面上暂时不好这么做。尽管目前宫内有什么风吹草动，断是瞒不过太子殿下的法眼，譬如今日，甚至体贴得免去皇兄传召，你自个就迅速赶来。”
话到这里，顾锦斓有意无意地瞥了顾闫一眼，后者不出意料脸色大变，他心底冷笑，接着说：
“只不过，出了宫墙之外，太子殿下尚在培植势力，一举一动均被朝中重臣和多位皇子盯着。若是被有心人听去，给太子捏造一个‘过桥抽板’的谣言，往后如何拉拢人心？林越、郭琼之曾伴太子左右，有的是机会攀上其他朝臣，那些老臣会不会想，有朝一日太子登基，该利用的利用完，同样会被一脚踢开、下场凄惨？”
出身帝王之家，“兔死狗烹”的做法实属常见，但明面上他们必须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毕竟身处高位的人大多特别要脸。
何况太子说到底只是储君，还没爬上皇位，食相就这么难看，无法不令人多想。
“皇弟说得对，看来是朕先前国务繁忙，疏于教导太子，怎会如此不谨慎。”
顾闫脸色相当精彩，他才不在乎那些战场上的弃子，真正令他敲响警钟的，是顾锦斓那句“目前宫内有什么风吹草动，断是瞒不过太子殿下的法眼”，越深思越发怒不可遏：
此举分明在挑战他的皇权！
他这个皇帝当得正顺心，天下掌权者只能有一个，没想到就在他眼皮底下，太子已把爪牙伸到御书房，若今天没得豫王提醒，迟早不得翻天？！
加上顾锦斓刚所说，连往日替自己卖命的旧将，太子眼都不眨就抛弃；换作平时顾闫可能会称赞一番，没用的人即时摒弃，还是他从小教导太子的“治理要法”。
但时至今日，他身体渐渐不复当年健壮，竟生出几分疑惑：
日后，万一他变得年老体衰，谁知道这个白眼狼会做出什么事？
猛兽般的双瞳中杀气毕现，顾闫冷冷睨太子一眼，寒声命令：
“自今日起，太子在府中反省一个月，下去。”
“父皇请听儿臣一言，”
明明片刻前顾闫对自己和颜悦色，为何说变就变？顾丞峯想不明白，暗地狠狠瞪了顾锦斓一眼，急切为自己开脱：
“其、其实，儿臣这么做，是有意试探豫王，皇叔上月公然囤积武器、如今又换着借口收留兵士，怕不是居心叵测！”
“太子殿下这是看不起朝廷兵力还是怎么的？明明你早就派暗卫查透彻，养济园里的人，要么是花甲之年，要么缺胳膊少腿，你倒是组队人出来给皇上看看。”
一手捂上胸膛，顾锦斓满脸“悲痛”，继而朝顾闫拱手道：
“既然如此，皇兄，那么臣弟就任由那群人上京投靠五皇子。不知听说‘太子纵容侍卫侵吞恩师家财、害恩师一家流落街头’，太后和其他亲王贵族会作何感想。”
“你怎么……”
那厢顾丞峯话没说完，便被顾闫掷来的青铜镇纸敲得头破血流，他抖着手捂住额头血红的伤口，两眼大睁望向父亲：
“父皇，为什么？”
回应他的是顾闫声嘶力竭的怒吼：“不肖子！滚下去！”
欣赏太子像夹着尾巴的丧家犬一样狼狈退下，顾锦斓悄悄向他做了个鬼脸，这才回过头，低眉假意关切道：
“皇兄，方才不过是臣弟一时气话，莫要伤了身子。”
“你知道就好，不能让太后知道这事。”
眉间余怒未消，顾闫拳头捏的咯咯作响，寻思该如何整顿整顿内宫，话锋一转：
“你方才说，替太子挡下两件大灾祸，另一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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