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父(1/2)
第二天给老太太请安过后,徐令珠带着琼枝回了休宁院, 还未进屋子, 就见着如宣红着眼从屋里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
徐令珠是知道如宣的性子的,比起其他丫鬟来, 她骨子里还带着几分天真浪漫, 偏偏嘴上也是个不饶人的。
怎么这会儿眼睛红红的, 倒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如宣见着自家姑娘回来,眼睛里露出几分诧异来, 下意识将手里提着的食盒藏到背后去。
“怎么了?可是谁欺负你了?”徐令珠问道。
如宣支支吾吾半天都不说话,徐令珠看了她一眼,道:“进来说吧。”
说着, 便自个儿打起帘子进了屋子。
如宣跟着徐令珠进去, 唤了声姑娘,才面带委屈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打开后给自家姑娘看去。
徐令珠瞥了一眼, 里头是一碗薄荷陈皮燕窝羹, 上头浮着几根未除净的燕毛,分外的刺眼。
“姑娘,这也太欺负人了,这个哪里是拿来给姑娘喝的, 奴婢倒想去问一问, 她们给大太太做的可也是这样的?”
“不怪奴婢生气, 奴婢实在是替姑娘委屈。”如今府里是大太太管家, 大太太不满姑娘, 压着休宁院的月例银子不给发。如今更是变本加厉,在这上头作践起姑娘了。
“拿去倒了吧。”徐令珠挥了挥手,吩咐道。
“姑娘,您不将这个给老太太看看?”如宣才刚说了一句话,对上徐令珠的视线,撇了撇嘴,带着几分委屈将食盒提了下去。
见着如宣离开,琼枝才倒了一盏茶递到徐令珠手中。
“姑娘也想个法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府里的人最是拜高踩低,姑娘不和她们计较,她们倒以为姑娘是心虚服了软,往后还不定怎么欺辱姑娘呢。”
“虽都是些小事,可若是一天一样变着法儿的来,也着实气人。”
徐令珠拿起手中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问道:“你去打听打听,大伯父可回来了?”
琼枝顿时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招了招手将浣溪叫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
浣溪应了声是,对着徐令珠福了福身子便退了出去。
过了一盏茶的工夫浣溪才从外头进来,回道:“奴婢打听过了,今个儿大老爷休沐才从外头回来,在内院书房呢。”
徐令珠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了。”
徐令珠说的轻描淡写,可语气中却是叫浣溪听出几分冷意来。
也是,姑娘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难道还要顾忌着大太太的脸面。
“你将那套白玉兰月华锦衫拿来,还有那条紫绡翠纹裙。”
琼枝应了一声,从柜子里拿来替徐令珠换上,又重新梳了头发。
“要不姑娘端上一碟翠玉豆糕过去,姑娘这当侄女的孝顺伯父也是应当的。”
徐令珠摇了摇头,走到案桌后拿了一轴写好的字出来,“大伯父的字写得比父亲都好,我这当侄女的着实羡慕。”
琼枝眼睛里露出几分意外,徐令珠瞧着,轻叹了口气:“你当我真为着那一碗燕窝羹?”
“大伯母那样的性子,我若不做些什么,她只会变本加厉,与其示弱叫人觉着咱们软弱可欺,倒不如索性告诉她我这当侄女的也不是任人欺凌之辈。”
“如今大姐姐也回了府里,她若当我是个软弱好欺的,往后还不知有多少这样的事情呢。”
琼枝点了点头。
徐令珠也就拿着卷轴出了屋子,不过一会儿工夫便到了大伯父徐宗礼的书房敬远斋。
门口站着的小厮常贵见着徐令珠过来,眼里闪过一丝诧异来。
今个儿太阳是打哪边儿出来了,四姑娘竟来给老爷请安了。
“奴才给四姑娘请安。”小厮常贵上前,拱了拱手道。
“大伯父可在里头?”徐令珠视线朝书房里看了一眼,问道。
常贵看着徐令珠手里拿着的字轴,心下明白了几分,前些年四姑娘也时不时来找自家老爷请教字画,只这些年少了。
如今四姑娘这是又想明白了?
早就听说四姑娘生了一场病后就和往日里大不一样了,如今他算是明白了。
要是换做以前的四姑娘,府里流言蜚语这么多,定是自个儿躲在屋里哭呢,怎么也不会来找老爷的。
“姑娘稍等会儿,奴才进去给您通传一声。”常贵说着,便转身朝里头走去。
片刻,就从屋里出来。
“老爷请姑娘进去呢。”
徐令珠点了点头,缓步上前,朝里头走了进去。
书房里茶香墨韵,窗户、屏风、案桌,还有文房四宝,徐令珠前世便知道自己这个大伯父骨子里都透着几分风雅,最是端素高洁之人。
有时候徐令珠也想不通,明明大伯父这般的性子,怎么会教出大姐姐徐佩珠这样的女儿。
最后只能将原因归结于大伯父甚少过问内宅之事,即便是对几个女儿也不过见面时问上一问。徐佩珠的性子十有八九是随了大太太顾氏,却又比顾氏少了几分忍耐之心。
也对,徐佩珠乃是宁寿侯府的长房嫡长孙女儿,自小受宠,最是受不得委屈之人。所以在有些事情上,难免会钻了牛角尖,以至于一步错步步错。
“令珠见过伯父。”徐令珠上前,福了福身子,行礼道。
徐宗礼见着她进来,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来,他虽平日里端肃,对着几个晚辈尤其是隔房的侄女却想露出几分慈爱来。
“令丫头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徐宗礼随口问了一句,见着徐令珠手中抱着的字轴,明白她的来意,笑道:“拿过来给伯父看看,看看你有什么长进没?”
徐令珠依言走上前去,将手中的字轴双手递到徐宗礼手中。
徐宗礼随手打开,只看了一眼,便瞪大了眼睛。
徐令珠临习的钟繇所书的《宣示表》,用笔轻落轻收,笔致沉重又点画分明,并不拘泥于女儿家的秀气。虽笔力上依旧有几分不足,却也算是笔中有物,着实有几分气韵了。
“好,好字!” 徐宗礼连说了几个好字,才将卷轴放在桌上。
徐宗礼道:“说吧,今个儿找伯父是有什么事情?”
见着徐令珠微微诧异,徐宗礼笑道:“你再怎么也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真当能瞒得过我去?”
“这字明明是半月前写的,你却今个儿拿来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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