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场雪（1/2）

昆仑，下雪了。

缠缠绵绵的雪花纷扬而下，这场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三日，而燕倾陌下山已经五日。

元祁拢了拢身上的衣服，仰头，一片雪花落在他眉间，清清凉凉，冷了他一哆嗦。

这是元祁站在昆仑山口等候清风阁弟子归来的第五天，远远望去，从山下蜿蜒而上的山路已经被冰雪覆盖得严严实实，他叹了一口气，将身上厚重的外套裹得更紧实了一点。

福贵儿跟在元祁身后冷得直跺脚，见状便劝道：“主子，燕姑娘她们就算执行完任务回来，恐怕也是要在山下的武学院等到冰雪稍稍融化才能上山了，况且......咱们回吧。”

况且听说清风阁要执行的任务十分凶险，怕是不好那么快抽身，从前清风阁下山，每次归来少则半月多则一年，常常有弟子重伤。

这些打听来的话，福贵儿是不敢同元祁讲的。

自那日清风阁召集弟子开会，元祁风风火火回到住处，凑巧碰上了简单收拾好行囊要离开的燕倾陌后，他便每日清晨在该和燕倾陌习剑的时间出来等候，也会在去药宗服完燕玦给他开的药后再出来看一眼。

福贵儿不放心，每每跟在元祁身后，眼看着天气一天天冷了下去，他只好翻出燕皇后为元祁准备的狐裘外袍，求着小主子穿上。

好在元祁也不是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一方面他在燕玦那里调养身体，另一方面他习武也有了半年多的时间，因此穿上这狐裘外袍出门后，他倒也不怎么觉得冷了，同往常在上京时一入冬便出不得门有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守了半个时辰，山门外只有呼啸的北风和瑟瑟发抖的主仆二人，元祁这才搓了搓已经僵硬的手，对福贵儿说：“回吧，我晚上去医宗回来后再来看看。若是...若是姐姐在其间回来了，你便立刻来寻我。”

这话元祁每天都说，福贵儿自然也是每天都应下了，他看出自家主子脸上的失落，便笑着说：“主子放心，燕姑娘武艺超群，一定会平安归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元祁就更担心了：“姐姐武艺虽好，可前段时间寒毒频频发作，我担心她。”

福贵儿一愣直想抽自己一嘴巴子，这真是哪壶不开提那壶啊！他小跑追上走在了前头的元祁，又用自己打听来的消息安慰他：“同行的不仅有燕姑娘，七宗最顶尖的七位弟子一同下山，队伍里有玉虚公子那般神机妙算的人物，又有医宗大弟子临贺随行，燕姑娘不会有事的。”

元祁点了点头，算是认同了。

回了住处，元祁只换了套常服便拉着林墨远陪自己练剑去了，虽然来来回回耽搁了些时间，但即便燕倾陌不在，他这剑术也是不能落下的。

走进竹林的时候，元祁还在想那日他和燕倾陌匆匆一别，他抓着她衣袖说的那些话，她可还记得？

走了神，人的五感便差了些，直到被林墨远一把拉到身后，元祁才回过神，后知后觉这竹林里进了外人。

黑袍配蓑笠，长刀搭彩穗，一字当空，悬于竹尖。

林墨远噌的一下拔了剑，浑身紧崩，满是戒备，言简意赅：“此人有杀心，少爷小心。”

虽然如今的元祁已经不是半年前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之体，可对面的人显然是个武功高强的人物，更可怕的是不知为何，元祁竟觉得手中残梦剑在隐隐震动，他需要花费许多心力才能将它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竹上之人抬了抬自己的蓑笠，露出一张疤痕从右眼角划拉到左嘴角的狰狞脸庞，他看元祁和林墨远的眼神如看死物，他闭上眼似乎是在感应查探什么，半晌睁开眼，声音滞缓而干涸粗糙：“燕倾陌那个丫头，不在？”

元祁闻言往后退了一步，随后毅然拔剑站定，双目死死锁住那高高在上的人物，以剑指他，沉声道：“你找我师父何事？”

那人在看到元祁拔剑后神色有了些许变化，半晌轻笑出声，那笑容干干涩涩，犹如卡住的风箱：“听说她把老朽的剑转头就送人了，原来是真的。你说...她是你师父？”

元祁闻言一怔，也没来的及回他自己和燕倾陌的关系，而是有些震惊的问：“您是...无忧大师？！”

那人便哈哈大笑起来，就是笑声沙哑仿佛吞了黄沙入腹，令人有些害怕。

“你个小娃娃竟也知道老朽大名，怎的，是不是要吓得尿裤子了？”

“才没有，您不过是我师父的手下败将罢了！”

元祁话刚说完，黑影闪电而至，对方一只枯木般的手瞬间掐在了他的脖子上，元祁立刻感到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后背升起一股凉意，望向对方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些恐惧。

林墨远长剑随后而至，对方却用刀鞘虚晃一招后抬脚一踢，林墨远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往后弹去，倒地时已是唇染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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