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场雪（1/2）

月朗星稀，清风徐来。

燕倾陌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裳，她推开房门，发现元祁正坐在院里的石凳上。他坐得靠后，双脚离地后一晃一晃的，仰头看着天上的月亮。

燕倾陌在元祁身侧落座，对方低下头朝她笑了笑，而后亲手为她倒了一杯茶。

“今日上京来了人，带了些好茶过来，还有这个。”元祁挪了一碟糕点到燕倾陌桌前：“前些日子荔枝成熟了，海西距昆仑路途遥远，荔枝送至宫中，我母亲差人做成了这独具海西特色的凉糕，一路用驿马驮冰而来，姐姐快尝尝。”

燕倾陌看着少年的脸庞，在对方期待的眼神中捻起一小块凉糕放入唇中——冰冰凉凉，软软糯糯，清香四溢，是个消暑的好吃食。

“怎么样？好吃么！”元祁凑近了些，似乎是在观察燕倾陌的脸色，提问也有些紧张兮兮的。

燕倾陌咽下口中食物，眉梢微挑，问他：“你没尝过吗？”

那少年便笑着拉住她的衣袖，语气自豪：“当然没有，我等着姐姐呢，想让姐姐第一个吃！”

燕倾陌难得的同他开玩笑：“莫不是你想让我替你试毒吧？”

少年的头便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角一耷拉，十足的委屈。燕倾陌便朝他笑，将一块糕点递到两人中间：“谢谢你，很好吃。喏，你也快吃吧。”

那个距离，元祁应该要拿手去接的，可偏偏他一前倾，一低头，就着燕倾陌的手将那糕点“吸”进口中，眉眼间笑意盎然，赞道：“是很好吃！”

软软凉凉，有些钵仔糕的感觉，那荔枝的甜仿佛能窜进心里去，拦都拦不住。

微暖的触感在指尖一触即离，燕倾陌愣愣的看着自己空了的手，转眼对上元祁带笑的眼，不知为何心里一震，神色间罕见的露出一瞬惊慌。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慌什么，对方明明只是个十来岁讨巧可爱的孩子罢了。

可有的时候，她真的看不懂这个孩子，明明那样纯澈的眼神眸光，可偏偏有时做的事又绝不应该是一个孩子能做出来的。

还是说，宫里的孩子，比较早熟？

燕倾陌忽然想到之前元祁为她唱的那首歌，思绪又不免拉远了一些。

元祁的手在她面前晃了晃，她回过神，下意识说了一句：“我觉得，我有些看不懂你。”

这话，晨曦公主也对元祁说过的。

可元祁对燕倾陌并没有什么防备之心，于是他站了起来笑嘻嘻依在燕倾陌身旁，回她：“姐姐有不懂的什么便问我吧，我都告诉你，只要你想知道。”

对方如此坦诚，燕倾陌便莞尔一笑：“无事，相处久了，总会知道的。”

元祁便点头，卖了个乖：“好，我等姐姐来发现我。”

燕倾陌瞧着贴着自己站的少年，心血来潮，道：“要我教你弹琴吗？”

元祁飞快的点下头，故技重施勾住了对方的尾指：“姐姐为师者，不能骗人。”

燕倾陌便笑他一边说自己是师者，一边又从不肯规矩的叫自己一声师父。

元祁自然口口声声说自己委屈，可仔细一想又无法反驳，便只能笑嘻嘻的扯了别的话题。好在今天燕倾陌兴致看起来颇高，并没有与他计较这些。

今夜月亮正圆，燕倾陌忽然问元祁：“离家数月，你想念家人吗？”

元祁点了点头：“自然是想念的，想念父亲的教诲，母亲的怀抱，还有与兄长的玩笑日子。”

他看着燕倾陌仰头眼睛一眨不眨的望向月亮，周身少有的流露出些孤单感，便又说：“可是昆仑也不错的，有姐姐陪我。”

燕倾陌便又笑他，轻描淡写的说：“我又不是你的家人。”

元祁心里一紧，想说什么可又不知该说什么，只兀自叹了一口气，莫名有些想快些长大。

长大，似乎就意味着更多的可能。

燕倾陌却敲了敲他的脑袋，道：“小小年纪，叹什么气？”

元祁却装出一副如梦初醒般的模样，道：“方才我在瞧月亮，心里还想着星星都到哪里去了，如今看来，原来是全数落到姐姐的眼里去了。”

燕倾陌微怔，眨了眨眼，却想起了元祁给他唱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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