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2）

门轻轻地关上了，从客厅照进来的微弱光线越来越窄，终于变成细细的一溜，在皎皎的床边消失了。

听着门锁咔哒一声，床上蒙着脸的人睫毛一颤，从被子里探出脑袋，在身下摸出一本被焐热了的布面书来。翻到玛格丽特临终的那一段，咬着被子、抽抽噎噎地看完了。

皎皎合上书，庆幸自己读到了这样清丽哀婉的故事，她感慨文字所能谱写编织的感情世界竟然能够如此五光十色、繁华丰盛，让她体验到实际生活中遥不可及的人生。

第二天，她眯着一双自己都不敢看的蜜桃眼去学校，出门的时候都更不敢看梁女士。到了校门口，又是乔乂在值日，她头也不敢抬，拽着书包带子一路小跑进了校园。

乔乂靠着传达室的红砖墙，头一点一点地直打瞌睡，恍惚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刚要脱口而出她的名字，就被后面过来的平老师招呼了一巴掌。

“你是不是不想念了？想拿着初中文凭回家继承皇位是吧？”

乔乂醒了，回头仰视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平老师，“老师我今天没迟到啊！”

“数学测验考了几分？”

乔乂讪笑，“是不是我家长又拜托平老师多监督我了？”

“下周期中考试，你再交这样的卷子，班主任就要家访了。我不监督你，我只监督你们常老师有没有去。”

马上就是考试周了，乔乂烦躁地挠头，九门课，简直比高考还惨。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考场和考号了，如果和吴源同一个教室，说不定还能互通有无、低空飘过，要是整个考场都没有自己人，那才不好办。

乔乂踩着铃声跑回来抄作业，见皎皎闷闷地坐着，轻撞她手肘，“何皎皎，刚刚跑什么？看不见我？”

皎皎动动脖子、转头看他，想起他刚在校门口的花坛边上执勤，穿的是昨天那个姐姐搂过的校服，又转过头，没说话。

乔乂瞥见她的眼睛，来劲了，“眼睛怎么了？看了什么不该看的，长针眼！”

见皎皎只是垂着头，无精打采、心事重重，乔乂也不闹她了，只是又用手肘碰她，“昨天的数学作业，给我借鉴一下。”

她终于出声了，“不给，马上就要考试了，你还抄呢。测验的卷子要家长签字的，你签了吗？”

家长签名不知道被乔乂仿了多少次，他满不在乎，只是来回看着教室后门窗口催她，“就是要考试了才借鉴，这么多作业，写不完。快点，阿短要来了。”

“不给，不许你抄。”找昨天的姐姐借鉴去，看她比你大，什么作业写不出来。皎皎埋头背生物遗传性状，脑子却嗡嗡地响着不知什么声音。

乔乂又吃了瘪，脸色黑得像黑板，他揪着吴源的后衣领子要来作业本，气压低到了四川盆地。

周五发了准考证，班里热闹了几节课的时间，都在寻找着有没有和自己同考场的熟人。皎皎被随机分到了实验楼，离食堂和教室都特别远。乔乂和吴源也没分在一起，到吃饭的时候还在抱怨。

“小娇娇，你在哪里考？”吴源已经能熟练运用拇指、食指和无名指控制筷子，恢复了他光速吃饭的节奏。

“我在实验楼。”

吴源眼睛放光，“我也是，哪个实验室？要是我们在一起考，娇娇你可不能小气啊！”

“那我不等你们了，你们两个一起过来吃饭吧。”乔乂拿出皎皎的饭卡丢给对面的吴源，自己端起空饭盒往回收餐具的窗口走。

皎皎还没吃好，看他走了，猝不及防。吴源的眼神在他们之间来回打转，他的脑容量又迷失了，“娇娇，你慢慢吃啊。对了，我在207，你是哪个考场？”

“413。”

吴源失望地叹了口气，也端起饭盒追乔乂去了。

进了考试周，教室都被用作了考场，非考试时段是不能进的，所以学生们一般都在食堂大厅里复习。吴源和皎皎隔了两层楼，他一考完就直奔食堂占平时吃饭那张位子，下午的物理还有很多公式要突击，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乔乂从高一楼过来也很快，见吴源单独一人，心里疑惑，但一想起她端着好学生的架子给自己脸色看，到底没发问。

趁着还没开餐，两个人拿着光亮如新的物理书，一条一条强记公式。到了饭点，食堂立即被乌泱泱的人群挤满了，他们仗着座位优势，趁早打好了饭菜，三两口吃完了，继续在书里碰运气，能记得一条是一条。

日照偏西，整个大厅都是嗡嗡的背书、聊天的声音。吴源抓耳挠腮地，突然怪叫一声，“小娇娇的饭卡在我这里。”

乔乂见他一张懵圈的脸，顿时来了气，果然是个靠不住的蠢货，“你不是也在实验楼考吗？为什么不给她？”

吴源不服气了，“哎，你不也没等她吃饭嘛，怎么怨我……”

乔乂也不理他，站起来在整个食堂里绕了一圈，没见皎皎的影子。他担心了，皎皎没有饭卡也不来找他，多半是生他的气，“我去找找。”

“啊？找她干嘛，你再背背书吧，别又挂了。”

乔乂先去了实验楼，空荡荡阴森森的一栋新楼，楼道的灯也都关了，从一楼到五楼跑过一遍，没有；又回高一楼的教室，前后门都锁着，也没有；他前思后想，不会是去思进廊去看她的那个小哥哥吧，他加快脚步又一路狂奔，紫藤开了，学霸的照片被风吹卷了一个角，还是没有。

乔乂又急又愧，暗暗骂道，怎么会有这样不听话的好学生，又怎么会有这样笨的聪明人。他竟有这样的心境，在整个校园里奔跑找寻，敞开的蓝白校服衣襟，迎风鼓起，发出猎猎的呼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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