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1/2）

老实说，洛无染不认床，随便给他找块平地铺张草席都能睡得很好，但是这贵妃榻是凹凸不平的，用来小憩也许很舒服，但睡久了翻身都不方便，还会腰酸。

洛无染很自然地醒了，不过至少在宋遇摘坐定下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睡着了，所以他并不知道宋遇摘到底坐在那儿看了他多久，但他一醒就能感觉身侧有人。

洛无染掀开被子翻身坐起来，盘腿坐着凹间，跟宋遇摘无声地对峙着，黑夜里，古怪又奇妙。

宋遇摘被抓包也不慌，冷淡道，“我不喜欢房里有外人。”

洛无染反而笑了，“宋遇摘啊宋遇摘，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就喜欢坐着睡觉’，所以你从来就没有忘记之前我在山海楼借宿那晚，那时你也在一旁看着我，那不是我的错觉。如果你真的不喜欢有外人，你根本让不会我进你房间，对吗？”

他说完起身，走到一言不发的宋遇摘面前，担过另一张凳子，坐下后凑过去问道，“所以我想知道为什么？”

洛无染望着宋遇摘，黑暗中依稀能看到他眼里潋滟的水光，还能闻到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香。

宋遇摘反问，“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

洛无染：“你要是看别人，我绝对不管，不过有时候你有时候的行为真是让我捉摸不透，我也猜不到，唉，真是跟你没话说。”

说完他站起身，袖口的风拂起宋遇摘的鬓发，宋遇摘看着他踱步走向门口，放在膝上袖中的手攥紧了，冷淡的眼眸有些波动，目光紧锁着他宽松的里衣下略显瘦削的背影。

只是没想到的是——洛无染脚下转了个弯，从门那儿经过，走向床铺，把沾了血的被单揉成一团

。

这时洛无染才恍然生出这被单上竟没有一点血腥味的想法，他不动声色，照样把被单放到一边，又把方才盖的被子铺到床上，勉强合适。

他爬上床，牵起床上叠好另一床被，心里感慨还是床舒服，他撑着上身，刚转头，就被床头站着的人吓了一跳——他根本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宋遇摘还坐在那里。

“你走路能有点声吗？”洛无染纯粹出于被吓到后的怨气不满道，“你要看就看，光明正大地看，别找我的借口。”

宋遇摘眼瞧着他说完就翻了个身，被子几乎把头都蒙着了——这只是洛无染睡觉的习惯。

但是宋遇摘却不这么想，洛无染死不肯说他来山海楼到底想问什么，宋遇摘稍加想想就能猜出来了。

他怎么可以这么安心地就睡他床上了？明明几个月前还有不愉快的经历，几乎没有好声好气相处的时候，最致命的是——京城里满城谣言风雨，宋遇摘盯着身边把被子蜷成一团的人想道。

漫漫长夜过半，虫鸣依旧高亢，细听起来，好像欢快了点。

·

卯时三刻，天蒙蒙灰。

洛府，

卫裘以为等到卯时，洛无染就会回来，那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可是卯时过去了许久，他没等来洛无染，却等来了洛无染的义父。

卫裘在赶紧翻墙逃跑还是等着被抓包在卖掉洛无染保命之间反复犹豫，不过他还没拍板，房门就突然被人推开了。

两人刚好打了个照面，来人是洛斐，洛无染的义父，他身后还跟着周伯。

“你，你是谁？怎么在这儿？洛无染人呢？”洛斐也没搞清什么情况，可又考虑到可能是洛无染的客人——可是能让洛无染让出正室的人，除了万翊之，他还想不到有谁。

卫裘大约猜到洛斐没见过他，于是解释道，“我是京兆少尹卫裘，大人让我来府上有要事。”

洛斐没追问别的，洛无染那小子什么德行他还是知道的，连手下都给收买得服帖帮着说话了。

“那他呢？”洛斐背手道。

周伯还没来得及挽救一下场面，卫裘就爽快地卖了洛无染，“他不在。”

洛斐：“他去哪儿了？”

卫裘挠挠头，“我也不知道，周伯也不知道。”

“那府里这么多人都是瞎子？他又不会武功，还能飞出去不成？”洛斐意有所指地说道。

卫裘自小有一个不算优点的优点——对着长辈之类的人说不了谎，总是嘴比脑子快。

卫裘就把自己也卖了，“是我带他翻墙出去的。”

洛斐毫不意外道，“哼，我就知道那小兔崽子管不住自己的腿，那他去哪儿了？”

“山...山海楼。”卫裘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山海楼？”洛斐遥想了许久，这三个字有些耳熟，好像洛岚在前几天还跟他说过，那些谣言，洛无染跟山海楼的那个人什么关系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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