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鱼（1/2）

与方秋会面的第二天，我又一次前来拜访死者孀妻的住所，尽管对方在第一次会面结束时就斩钉截铁地回绝了我的要求。

“秦林已经死了，”那个女人疲倦地凝视着天花板的某一点：“我不会再为他多花一分钟，我对他的义务已经结束了。”尽管话语冷酷，但这是我在整场谈话中看到的唯一一次近乎哀伤的表情，我并不认为她完全无动于衷。

这次的来访的目的并不是她，我更想看看她的儿子秦格。

吴杨枝并没有在秦林死后搬离他们的房子，所以我轻松地得到了他们的住址，远郊的一所洋房，在一派青翠中露出鲜红的一角。

我到达时没有人在家，迎接我的是一场夏季的阵雨，我只好狼狈地躲在洋房门外的长廊，看雨滴迅猛地淋洗在这座城市干裂的肌肤上，视线远处是无际的灰白，连带着本该青翠的林木也死气沉沉，或许今天不是一个见面的好日子，我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那个孩子像他的母亲一样阴沉冷漠，真的会叫人感到深重的挫败。

知晓丈夫男性情人存在的悲哀女人，无法获得光明正大的身份的煎熬情人，生长在畸形家庭里的幼稚孩童，我所看到的一切伤痛似乎都来自那个死去的男人，从心底讲，无论是吴杨枝还是方秋谋害了他，我都不会吃惊。

长久的压抑叫人沉默，在沉默中寻求以出口。

等待的时间漫长，我的思绪在无谓中走远，直到那阵轻捷的脚步声靠近。

秦格回来了。十三岁的孩子身材抽得已经挺高，怀抱着一只篮球和一个纸袋，踏着雨水奔来，像一尾鱼一样。他看到我有些惊讶，但似乎已经认出了我。

秦格冲我灿烂地笑笑，在阴晦的四周仿佛一颗小小的太阳，叫人心情不由自主地好起来。

他打开门请我进去，像这个年纪的任何一个男孩子一样手忙脚乱却又热情地接待了我这个不怀好意的陌生人。

“不怕我是坏人吗？”坐定后，我按捺不住好奇询问他。

面前的孩子诧异地望我，回答道：“前些天您才来过，我知道您是来工作的侦探。”

秦格在说到侦探时微微睁大了眼，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幼稚的好奇与向往。

我带着喜爱看他，这个孩子并不像他的父亲一般俊美无铸，他有着一张和母亲肖似却比母亲更加出彩的脸，小小年纪却已经带些俊秀的味道，但这不是最吸引人的一点，秦格与他的父母不同，他看上去纯净开朗，蜜色的颊上总是含着点点笑。

这让我忍不住想到，如果我不喜欢男人，或许早就有了一个安稳的家庭，如果我有一个秦格这样的孩子，我会愿意付出一切代价成为一个出色的父亲。

这时时间已经有些晚，秦格歉意地请我稍微等候，从厨房里端出了几份小菜。

那些饭菜不像是即食食品，看上去叫人胃口大开，简单的一道丝瓜滑蛋，一道香干青芹，配上一碗鲜亮诱人的茄汁牛腩煲，正是适合生长期的男孩的菜单。

饭菜的分量很足，我得以怀着一丝丝窘迫享受这顿晚餐。

每道菜色都十分可口，带着家常的独特风味。屋外漆黑，夜色和着大雨接连不断地敲打着窗扉，屋内却明亮美好，米饭带着清新温润的湿气攀上鼻尖。

“你的母亲呢？”我问秦格。

秦格告诉我吴杨枝这几天正在国外出差，明天才能回家。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