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征程（6）（1/2）
有天程檬跟他说了一番话，说，自己一点都不想考学，担心达不到父母想要的成绩，父母就会指责他这几年浪费了青春，可他觉得这几年明明还是收获很多的，尤其害怕粉丝拿他去跟AS以前的例子比较，害怕自己不能成为一个让粉丝骄傲的爱豆。
作文选里的好爸爸，这个时候应该骂他一顿以示惩戒？再语重心长地劝劝他以示爱意？李铮想。
我知道你不是因为害怕就会躲的人。李铮说，你怕我不是还是送我小枕头了吗？你还有什么害怕的？说出来我听听，你怕不怕你不考学看着你写作业的我打死你？
楚阳和阮尘的大学都算是不错，尽管他们两个都告诉自己的粉丝这种事情没必要提，但是如果有人想掰扯掰扯，粉丝会很有底气。李铮也相信，以程檬的能力和坚持，他一定不会让粉丝失望，不会辜负自己的天赋和努力。那最后组合里只剩下他一人，是勉强有书读了。但在妈妈眼里他这样是“不错呦，我们阿铮只学了一年，就能达到这样的成果了，妈妈为你骄傲。”妈妈不喜欢给小孩子讲大道理，但李铮从小的确也学会了道理，一是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再怎么后悔也于事无补。二是别人的路是别人的路，自己怎么走都是走自己的路。所以他一直希望自己可以向妈妈证明，她的阿铮在做每个选择前，都努力权衡过利弊了，更重要的是，他自己可以承担后果。
他觉得这道理跟程檬没必要讲，因为程檬打开窗子冲外面吼了几声说自己真他妈烦心之后，就又把书本打开了。
程檬高三的日子过得挺招人羡慕的，他十点打电话来说中午想吃楚阳哥做的菜，楚阳中午就会给他送去。
楚阳哎，那可是楚阳哎。程檬听见自己的同学们在嘀咕，发觉楚阳似乎对自己的脸多有辨识度并没有数。
到了休息日阮尘也会去接他，会帮他拎书包，给他买冰激凌吃。
“我在床上等你。”李铮告诉他。
很多粉丝宁愿相信楚阳和阮尘是假的，都不相信他俩是假的，一声声“亲爱的”，我们可听着呢。
“沾亲带故的。算了吧。”他们坚决否认。
程檬后来又跟他抱怨，说自己的父母问他后悔吗？他有什么可后悔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这条路到底是被他走成这样了。到底怎么才算是不后悔？维也纳金色大厅？我这么喜欢的事情，为什么他们不能跟着喜欢一下
哦豁，小天才，你那么有天赋，没准真的是金色大厅哦。李铮打趣。
程檬拍了一下他脑袋之后对他说，我绝对是不会再往圈子里进的，我以后要去环游世界，站在好看的地方拉琴，小白鸽听了都会为我打call，我才不要别人表扬我，我不需要任何人表扬我。
说，我带你去，他俩我看表现。
最后程檬跟他说，我感觉自己好像没想象中的那么喜欢音乐。
拉个摇篮曲听听。他要求。
程檬拿出琴拉完了，来了兴致问他，你知道这是什么曲子吗？
不知道。他回答。
哎我说你和阮尘是不是就是为了当偶像学唱歌的？你们两个的乐理知识都还给老师了吗？
艺术，这是艺术！程檬挥了挥琴弓。
早知道我就拉给楚阳听了，程檬抱怨，阳哥好歹学过一点。
你没那么喜欢音乐。李铮说，既然这样那我就把你琴上那些黑东西拧下来试试。
靠。程檬回答，你动我可以动琴不行。
阮尘生日的时候程檬参加了生日会，但是没有陪他过生日，李铮晚上给程檬打电话陪他放松心情的时候，程檬问，尘哥许什么愿了？
“他说，祝我们都成为幸运的正常人。”
“唉。我爱他。”
接着程檬就给他讲，说今天模拟考，遇到了一位老师，老师对他说，你也很辛苦吧。他好感动。
“也，注意这个也字。”他强调。
“我去问了这个老师她喜不喜欢我们。结果她是阳哥的路人颜粉呢……唉，不是团粉，不过我还是问了她要不要阳哥的签名，然后问了阳哥要签名，就说出了事我背锅，计划通。”
李铮知道这个故事，程檬中午给他发微信，他午睡没看到，一觉醒来发现程檬果然自己已经做好了一切决定才发消息的。
“我想你。”李铮打个哈欠说。
他才不是完美主义，他懒散极了，懒散到他那好脾气的妈妈都会生气敲他脑袋，懒散到程檬还是小孩子的时候他就指挥程檬收拾屋子，组合放假的时候想一起干点什么，他都是迟到加赖床风险最大的那个，他只是会在自己最喜欢的事上，想做到比完美还要完美罢了。
“怎么了？那么想我？我就说他俩的举止行为很不对劲吧。”
“不是。”他否认，“我说，我也不能找他俩去睡。”
“你可以抱我的小枕头嘛。”
“卖腐实锤。”他们一起打趣。
有次程檬给他按摩的时候说，“几年过去了，我最佩服的人还是你。”
这时程檬正好按到他腰上最疼的地方，他本来想喊一声听了这话又忍了回去，“佩服什么？说来听听。”
“你对我来说就好比那文化潜移默化的影响，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程檬回答。
他总算把那股疼劲挨了过去，爬起来说，“写篇作文叙述一下，《我最敬佩的人》，八百字，上不封顶。语言优美叙事流畅就是一类文，不过你的卷面首先就要扣两分。”
“我考完试了，这些梗再也震慑不了我了，哈哈。”程檬很得意，“再说了考场作文写小明星那是疯球了你懂吗！”
“谁要你写小明星，明明是异父异母亲哥哥。”
发现自己身边跟着个对他做的一切事情都很好奇，连他平时想转几个圈热热身都要看着数数的小尾巴，李铮成年之前就再也没有喝过酒了。成团之后又有楚阳看着管着护着，在某种程度上而言，程檬该怎么长大就怎么长大了，被哥哥们围着辅导作业会为自己算错数嘴硬，会被楚阳警告“你不要想蒙混过关，你大哥学数学是天赋型选手”，会庆幸自己每天锻炼所以可以顺顺利利地“活过”每一次体测，要是起得早了，还会站在窗口前背古文“是亦不可以已乎？此之谓失其本心。”
虽然自己连背歌词都头大，但这句话李铮记得很清楚，毕竟粉丝总是说，初心，初心。
年少成名的人，他迈出这一步的时候，或许已经想清楚了，这条路走到最后可能不过就是做个普通人而已，他的微博评论数量，可能就是两位数而已。他把自己的青春年华托付给名为梦想的事物，但他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或许也并没有梦想。楚阳觉得这是他想要的肯定和被需要的感觉，阮尘觉得爱豆象征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事物，他想让愿意相信的人相信。他们一路走来，本心实在没有变过。
踏上这条路越早，风险就越高，想要再回头做个普通人，都是件难事了。有的粉丝会说，把未完成的梦想托付给偶像，大概是在憧憬那种迈出那一步的勇气吧。尽管大多数选择的结果都是尝试与现实做朋友，但看到那样的勇气，自己的心还是会像曾经拥有梦想时那样，像十四五岁时那样，再次热烈地跳动一次。李铮和程檬，是在这条路上慢慢发觉自己未来想要成为什么样的人的。他们其实不需要在采访中回答“我的梦想”，他们站在那里，他们本身就是梦想。
不知道有什么结果但仍去做了，就叫做梦想了。
程檬在组合里代表夏天，他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小粉丝一样，在那些夏天里告别自己人生的这一阶段，再向下个阶段迈出一步，在绿意盎然、蝉鸣聒噪、骄阳似火的日子里，带着对长大的无限期待和憧憬，下一秒却开始迷茫而不安，不知道自己想要走到哪里去，就像是夏季的夜晚突如其来的把大树吹得东倒西歪的暴风雨。但对程檬的小粉丝来说，追逐了相同年纪的偶像，好像就有人伴自己同行。他在跟你一起抱怨，作文题目好难。有的人心中的偶像，好像起初与闪闪发光并不那么有关，却在不经意之间，发现喜欢他的人越来越多了，他真的闪闪发光起来了，他可以站在最豪华的舞台中央演奏跟粉丝约定好的曲目了。
他们在粉丝心里好像有着知心大哥哥一样的形象，会在私信里看到很多粉丝向他们诉说烦恼，他们围在一起讨论怎么办好。阮尘坐在一边说，她决定要给你发私信的时候，可能就已经觉得好过一点了。
“要我说，我们组合这么佛，可能一开始就做好了接受这辈子也红不起来的准备。”李铮想。他没想过组合会有怎样的未来，或许是因为他知道不管那是怎样的未来，四个人都会一直在一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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