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书信（1/2）

“完了完了，”裘崧见到陈靖铭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哥要回来了！”

满脸苦大仇深，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妓院的狎司要逮他。

半个酒楼的客人都被这声凄厉的惨叫引得侧目。

陈靖铭想了想，说：“泽哥外放那么多年，是该回来了吧？回来不好么，你还多了个靠山。”

裘泽名震京城之时，陈靖铭尚未束发，对他的印象很是模糊，只隐约记得有“泽哥”这么个人。

裘崧哀嚎：“你是不知道我哥有多恐怖吧？他一回来，不出个把月，京城人就要不知道我裘二了！”

“那我现在赶紧给你立个碑塑个像啊。”

“说什么风凉话！”裘崧狠狠咬一口酥鱼，“要是他知道你跟我鬼魂那么多年，你也讨不到好脸色。”

陈靖铭忍不住笑出声：“你也知道我是被你带坏的啊？没事儿，到时候我在泽哥那儿受的气全部转送给你。”

裘崧没心情翻白眼，转而道：“不过我哥对你是真好，我到现在还记得那时候逛庙会，我哥照着你的样子刻了个小人送你，我怎么闹他都不肯再刻个给我。”

“有这回事？我一点儿都不记得。”

“人嘛，碰上点坏事记得一清二楚，别人的好转眼就忘。”

陈靖铭不悦道：“你受什么打击了，话可别乱说。”

伙计把羊肉锅仔端上桌，浓郁的膻味和腾腾热气在闷热的夏末格外令人烦躁。

陈靖铭道：“大热天点这种菜，你抽什么疯？”

“实在太想七珍斋了不是，闻闻羊味解馋也好……窦大厨怎么就莫名其妙出了这桩事。”

“想吃了就去七珍斋，窦大厨没了，他徒弟又不是不行。”

裘崧摇头晃脑道：“你不懂，窦大厨有不外传的秘方，他徒弟都还没学到手。这羊要烤得好啊，就胜在那么一点点细节上……”

“窦大厨死前把一堆秘方传给他徒弟了，里面说不定就有烤全羊的。”见裘崧半信半疑，陈靖铭补充：“不信你回去问你爹。”

裘崧把烫嘴的羊肉丢回碗里，云里雾里问道：“到底什么情况？”

陈靖铭隐去了有关铜镜的部分，以及他另讨了份烤全羊的秘方带回去给秀娘研究，把那天大理寺狱里的事跟裘崧说了。

裘崧与他同岁，且生日就在他三日之后，嘴上拿裘崧当借口，他还真准备在裘崧生日前一天把他请到自己家里，让秀娘端上个烤全羊当作惊喜。

“这……这也太……”裘崧听完后，实在不知作何感想，“我爹回来都没告诉我！”

陈靖铭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泽哥回来前再去趟七珍斋？”

“那必须的！这羊肉不吃了，待会儿就让小高到七珍斋订一只去。”裘崧把筷子拍在桌上，“小二，再加两个菜！”

茶足饭饱，陈靖铭便急着要回家。裘崧问他是不是金屋藏娇了，陈靖铭本能地想嘲他，脑中却忽然浮现出黎徵的笑脸，话卡在喉咙里一下子说不出来了。

裘崧笑得贱兮兮，陈靖铭虚虚打他一拳。

“你再不去绮花阁，君沐姑娘的房就要被人捷足先登了！”

今天是黎徵在他家留宿的第二天，反正陈靖铭是没看出他回京有什么正事要做，呆在陈府大门不出，一整天就吃饭读书乘凉睡觉以及找陈靖川聊天这五件事。

陈靖川也在家休息，有什么要事，就差王大王二帮忙跑腿传话。倒是秀娘最满意，因为从小体弱的大少爷终于肯安心休养几天，各种温补的汤粥轮着炖来伺候。

陈靖铭知道自己哥哥跟裘泽要好，到家后先把这个消息告诉他，陈靖川果然眉头展开了些，道：“终于回来了。过两天我便到裘府去一趟。”

“对了，你记得我小时候泽哥给我刻小人的事吗？”

陈靖川意外：“你还记得？”

“完全没印象，裘崧说的。”

“果然记仇。”陈靖川破天荒地笑了，陈靖铭觉得他这两天心情出奇的好，“伯岩是给你刻了个，都没给裘崧，他闹了好久，最后我只好刻了个送他。”

“哦，那算扯平了。”陈靖铭若有所思，“那小人呢？”

陈靖川无奈道：“你放的，我哪知道。”

陈靖铭问：“元启哥在书房？”——不知不觉，他对黎徵的称呼从“兄”已经变成“哥”，更亲近了几分。

“嗯，说燕北那里书太少，灵魂好久没受知识的洗涤和熏陶，再不洗洗熏熏要发臭了。”

这话从陈靖川嘴里说出来太别扭了，陈靖铭的牙齿不由打了个颤：“哥，你可别学元启哥说话。”

陈靖铭心里莫名搁不下那个小人，回卧房就开始找，连小时候练字的字帖都翻了出来，还是一无所获。

他绞尽脑汁回忆裘泽外放前的时候，终于记起他临行前，自己好像交给他过什么东西，硬硬的，棱角有点硌手……难道就是那个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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