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猝死（1/2）

秀娘的确手艺了得，裘崧评价说是烤出了七珍斋的八分神韵。而七珍斋又正好留着上回做好却没机会端上桌的蘸料，让王大给带了回来，总之这顿饭把裘崧吃满意了，彻底打消他那荒谬的主意。

秀娘单独熬了粥让陈靖川在卧房里用午膳，陈靖铭借口哥哥身体不好需要静养，自己要留下来照顾，把裘崧赶出门让他自个儿找事做去。

裘崧一走，他就把孙三虎的案子跟陈靖川说了。

“我有个思路，”陈靖川注视着床边的铜镜，昨晚拿出来后就没再放回去，“也许之前的七个人也都有塞外血脉。”

陈靖铭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早上我在书房翻到了一本讲建国前化外之邦的书，里面记载曾有一族名为库拉族，奉鹰雕隼鹫为神兽，附图和铜镜上的图案竟有几分相似。”

“这本书你在哪里翻到的？”

陈靖铭回忆了一下：“夹在经书不知道哪一册里，我取旁边的《山海经》时掉出来的。”

陈靖川无声长吁，继而道：“建国后，从前化外之邦的，基本上都被烧毁。我有心查塞外异族，也只能打听民间的只言片语，没想到家里居然藏着这么一本书。”

陈靖铭道：“那本房的桌上了。我要带上镜子赶去大理寺狱一趟，看看能不能问到点什么有用的信息。”

“你借什么名义去？”

陈靖铭眨眨眼，一脸胸有成竹。

大理寺位于京城西北角，单独一座灰沉沉的建筑矗在大片空地。不远处便是城墙，苍鹰盘旋而过，向北飞远。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自城西中门而入，与领着七珍斋伙计走向大理寺的陈靖铭擦肩而过。

“陈公子和裘二公子真是情谊深厚啊。”伙计边走边感慨，同样意思的话换不同的说法已被他一路念了七八遍。

要进狱里探监全靠这位窦大厨的亲传弟子，陈靖铭再烦也只能忍下，终于看见大理寺的大门，他心情稍微好点，拍拍伙计的肩道：“七珍斋的未来就靠你了，少说话，多做事。”

七珍斋在京城的名声还是很管用的，当然，陈靖铭出手就是一人五十两的银子更管用些。两人打着“让窦大厨临死前把七珍斋秘传配方传授给他唯一弟子”的名号来到关押他的囚室外面。

一百两银子讨价还价从狱吏那儿换来了半个时辰不被监视的探监时间，又另花一百两让伙计得来烤全羊和另几道名菜的菜谱以后就到边上潜心研究去，他和窦大厨的谈话一律当作没听见。

比起孙三虎那已经完全看不出来的异族血脉，窦大厨轮廓深刻的脸上倒是有迹可循。

因为跟裘崧一起去七珍斋的次数多了，窦大厨一眼就认出他来。

“我就猜临死前能见到你或者你兄长。”他说，“有什么话就问吧，我看着回答。”

这看似配合实则无赖的态度出乎陈靖铭的意料，但也让他看到了松口的希望。他问：“你为什么要杀孙三虎？”

“无可奉告。”

“那你之前跟孙三虎有过什么交集？”

“无可奉告。”

“……”

前两个问题连着被噎回去，看似配合什么的都是错觉。陈靖铭觉得需要抓紧时间，于是道：“我也不问了，你能告诉我什么直接说吧。”

也许是因为眼窝深，这个穿着宽大囚服也难掩壮硕身材的中年男人有双显得异常深邃的眼睛。陈靖铭被他盯得感到不适，顾左右时正好撞上伙计偷看他俩的视线，立刻比划出银子的手势又瞪他一眼，伙计识趣地继续埋头钻研菜谱。

片刻后，窦大厨开口道：“圣镜在你怀里吧？”

“圣镜？”陈靖铭愣了愣之后反应过来，掏出铜镜，“你叫它圣镜？神圣的圣？”

“这是库拉族的圣物，护佑我族万千灵魂轮回转世。”

“那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怎么知道我带着它？”

窦大厨将手伸出铁栏，停留在镜子上的手竟微微颤抖。陈靖铭第一反应就要闭眼，却没等来想象中的光芒。看来窦大厨催动不了他的圣镜。

窦大厨很快便收回手，喃喃道：“圣镜托梦果然是真的，我竟能在有生之年见到它，还摸到它……”

陈靖铭打断他：“有什么感慨等我走了再抒发行不行，探监时间很短，先说正事。”

窦大厨收拾了下情绪，道：“看也看得出来吧，我是库拉族的后裔。建国以后为了强行消除民族隔阂，化外之邦各族都不得再使用本族语言文字，还强制与汉人通婚，血脉渐渐被稀释。我爹娘恰好都是库拉族的后人，所以我的血脉如今算是纯正的了，能感应到圣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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