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端倪（1/2）

那位故人是华国唯一的异姓王，祖上为开国将军郑岭，由初代国君钦赐封号“拓北王”，含义再明摆不过。

当年陈家的祖上陈隼便是他的部下，据故人称，郑岭将军对陈隼情谊深厚，郑家始终把陈家视作世交。

这面镜子是当年陈隼托付给郑岭保管的。郑家代代相传，直到如今这代，他决定物归原主。

“为何之前几代拓北王都不归还这面镜子，我想不通。”陈靖川道，“也许郑家人会更清楚这面镜子的内情。”

说回四年前，陈靖川拿到这面镜子后，发生了和陈靖铭一样的场景——受到感应抚摸镜面，一阵光芒闪过之后，镜面上浮现出另一个人。

陈靖川素来谨慎，立刻派人去查此人。然而第二天查来的却是条死尸，生前是个平平无奇的铁匠，一大早跌入河里淹死了。

没人会把这事当成巧合，但要确定联系，还得多次验证。陈靖川又摸了两次镜面，无一例外，等他查到人的时候，人已经死了。

一人远在永嘉，出现在镜面上的两天后与人斗殴被误杀。另一人是京城近郊的农户，隔天就突发急症而亡。

“此处的因果很难说清，到底是铜镜预见了死亡，还是铜镜导致了死亡。这三个人身上看不出联系，如果我不依靠镜面提供的信息，就永远都解不开这个谜团。

“如果是前者，我就必须追查下去，阻止下一场死亡的发生。如果是后者，我也必须追查下去，不能让他们死得不明不白，也不能让我自己不明不白地被真正的凶手当枪使。”

陈靖川在镜面上看到了第四个人，终于，他对此人有所耳闻。

——禁军校尉之子黎徵，武艺奇绝，名冠京城。

他匆匆备礼登门拜访，却被告知黎徵与朋友去了京郊赏枫叶，他又奔赴京郊闻名的最佳赏枫之地，即使是与人谈生意也从没这么紧赶慢赶过，好不容易见到了活的“第四人”。

黎徵穿了一身天青色，挺拔的身影在漫山霜叶中出挑夺目。陈靖川内心不由赞叹一声，走上前拱手道：“久闻大名，今日一同在此赏枫，真是缘分。在下陈靖川，唤我端州即可。”

“久仰，”黎徵随意一拱手当作回礼，脸上飞扬着少年意气，“端州兄也可唤我元启。”

陈靖川看了看他身侧之人，道：“可否借一步说话？”

陈靖川在来的路上内心思虑再三，最终决定将事情原委告知黎徵，否则他实在不知如何让对方相信自己有性命之忧，并同意接下去的几天里让他出入左右。

“这面镜子说谁死谁就死？”黎徵耐心听完后，不以为然地轻笑出声，“笑话，我倒要看看我活不活得过这三天。”

看到陈靖川眉心的皱痕，黎徵心中陡生恻隐之情，仿佛被咒死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对方，于是又多说了一句：“我明日便要离京赴任，你一直跟着不现实，但我会多留心几分的。”

陈靖川仍旧眉头未展，黎徵也不知自己中了什么蛊，又补充道：“端州兄你尽管放心吧，我一无恶疾二无仇敌，没那么容易说死就死。今夜我府上设宴践行，端州兄要不要也来凑个热闹？”

宴席上最易生变故，陈靖川虽觉不妥，却也答应下来了。正好之前备的礼没送出手，于是带上赴宴。

没想到直至散席，宾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主角还安然无恙。

黎徵清楚陈靖川来意，没去打扰他一人自斟自饮到最后，直到把除他以外的宾客都送走，才走到他跟前，说道：“今晚人实在太多，照顾不周，端州兄多多见谅。”

说完，他捋捋自己的袖子和衣裳，一脸坦然地任对方打量，言下之意是我这不还活得好好的。

这才捱过第一天，陈靖川怎可能放心。差点说出“我可以随同你赶路两日”，却明白强求不得，他无名无分。

从黎府出来后，他命人三天之内跟踪黎徵，随时汇报情况。结果隔天被派去跟踪的人就传来消息，说黎徵失踪了。

好端端一个有身份的大活人不论是死还是失踪，黎府那边没传出风声，只可能这件事有他不知道的内情。但失去行踪总好过于盖棺定论的死讯，陈靖川开始抱有侥幸的想法，也许出现在镜子里的人不一定都会死。

然而这个侥幸的想法只存续了一个月没到，接下去又是两个人的死亡和一个人的凭空失去音信，后者已被家人认定是身死异乡。

预见到死亡却无法阻止，陈靖川心中的无力感愈盛，逐渐消磨掉他的斗志，偶尔心绪不宁时，还会被“这几个人是被我杀死的”这种想法和负罪感钻了空子，把他往牛角尖里带。

他决定不再碰它，先从上面雕刻的图案着手，查清它的来历。

回忆完，陈靖川总结道：“虽说在七名死者身上没找出任何线索，但至少那几个月里我得出三个结论，一是只有我能催动这面镜子看到死者，二是铜镜乃人死之因，三是它与建国前的异族有关。”

陈靖铭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接着说道：“现在又多了一个我。能不能推测出只有陈家血脉可以催动它？”

“目前看来，是的。”

“那现在应该怎么办？”陈靖铭问，“是不是去找拓北王问问比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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