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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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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似人间?

娄思夜摇摇头,像是努力想要把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海中驱走——说是个狡黠又可疑的小子还差不多!

“我家住在不远的归义坊内,也是被这道光华和电闪轰鸣声吸引而来。究竟为何会天降如此异象呢?虽然违反了禁夜令,但同样从值防中开溜的羽林大人,您恐怕不能责备我的好奇心吧。”

“只可惜当我赶到时已经风平雨静”,姿势优雅地将手上残留的水滴甩去,青年逆着光笑弯了眼尾,“看来我和大人今夜都并没有被真相眷顾的好运气呐。”

娄思夜敏捷地注意到,随着这轻微的动作,他身后露出白色布料包裹的一角。

“大人要看吗?不过是一把古琴罢了。”

“身为乐器行的老板,随身不带着一把古琴,又如何能显得自己像是个中行家呢?”

线条古拙的桐木琴身似乎闪过一道月影般的流光,沿路布下幽邃的龙鳞断纹,娄思夜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再定睛打量时又没有任何异状。大概是使用年岁太久,被人反复调拨,琴面上还有些破损和开裂。娄思夜把周围的墙曲、拐角、丛生的灌木都翻查了一遍,甚至在云韶似笑非笑的目光中抢过古琴,一寸一寸摸查,徒劳无功后也只能带着满腹疑惑和憋火离开。

“阿朗,我真的觉得那青衣小子有古怪,不老老实实低头认错也就罢了,竟然还敢威胁我。哼,算他运气好,宵禁违制什么的,我才懒得替金吾卫立功。”娄小公子跨坐在马上,一边对好友描述那天夜晚发生的事情,一边还在试图逞口舌威风。

——其实你只是害怕擅离职守的事情真被他捅出来了吧。

“那说书的呆子呢?你后来离开了,有没有一并带走他?我见他说书时总拿手摸脸,留意看了看,脸颊上有些细小的伤痕,是倒下时被碎石划破的吧。”萧朗显然没有将好友可怜巴巴的申诉放在心上。

“嗯……什么呆子?”娄思夜挠着后脑勺,向四下乱瞟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空洞。那过于刻意的仿佛想要遗忘什么的表情,立刻引来萧朗毫不留情的责备:“你把他扔给那个不知是好是坏的青衣人了?喂……你今天究竟是站在什么立场,还能带着火气三番四次地去寻人家晦气的啊娄二公子!”

“谁让他撒谎了,胡乱编排我。什么白衣仙子,我连根白色鸟毛都没看见。还有那个青衣人,文文弱弱,一看就是个没力气的家伙,怎么可能和我过招?我的功夫可是……”武将少年先是忙着解释,说到这里不知怎么的就话风一转,情绪也迅速平复,甚至调整回略微冷漠的状态:“不是说过了吗,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一向神采飞扬的小将军,这会儿身姿特别随意地跨坐在马背上,歪着头斜着眼睛看人,像极了小时候他们一同嚼舌根唾弃的那些长安的五陵子弟,可侧脸线条介于少年的青涩和成年男子的凌厉之间,又带着说不出的俊丽。虽然若无其事地和自己絮絮叨叨,“阿郎、阿郎”地连声叫唤,回忆起青衣人的毒舌被气得跳脚,但依然能从他的笑容背后察觉到微妙的冷淡和恶意。娄小公子总觉得自己掩饰得很好,全然没料到其实浅淡得被好友一眼就看穿了。

那恶意,真的是对说书人孩子气的报复吗?

大概不是的,更像蓄满张力的箭矢,却在离弦的那一瞬间失去了目标,茫然而无措地跌落。

萧朗无奈地叹气。

与火红的流霞交相辉映的最后一丝夕阳,隐没在定鼎门大街高耸的檐角背后,像暖风里轻轻晃动的烛火,一个转瞬即逝的微笑绽放在白瓷般清雅的脸颊。云韶用擦拭花瓣般轻柔的动作洗净古琴上残留的尘土,对着挂满名家字画的墙壁比划了半天,又转身跑向后堂,捧出一个浅黄色的木盒。馥郁而悠长的香气顿时充塞了感官,木盒的材料似乎是来自南海堕婆登的珍贵白檀,他珍而重之地把古琴放进木盒——那里早已铺上一层厚厚的绒布,这才心满意足地站远了打量。

就以青衣公子云韶的视角,给这个月夜发生的故事做最后的收束吧,这样或许还可以为躺在冰冷的湿地上半晌,又在听众面前被抢白了数次,丢尽老脸的说书人再洗脱一些冤屈。

雨之幻境自然是有的,正如说书人如梦似幻的呢喃,细密的雨丝仿佛凭空出现,如珠玉般落下,将流转的月华隔绝在外,形成一方奇妙的幻境空间。

白衣人……也是有的,只不过并非沉鱼落雁的美人,而是被凤鸟彩绣深衣所包裹的年轻公子,交领直襟的宽袖长袍,白绢的织帛腰带,月下跪坐的身姿高逸却分外淡薄,起手、拨弹、按弦的动作,都透露出行云流水的熟练。

云韶闭了一下眼睛再猛然睁开——并不是自己眼花,隔着一层不可触碰的水之帘幕,在与现世遥遥相对的镜像世界里,琴声和白衣公子的身影依然清晰。他努力组合着眼前所见片断的意义,姿态优美的琴师,花团斑斓的楚国文锦深衣,似曾相识的《水仙操》曲调,而抚琴的场景一直在变换,薄雾蜿蜒的海中浮岛,半月横斜的渡口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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