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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谢绿狠狠心,找了个理发店,把断得乱七八糟的长发绞了。
理发小哥在她后头半是惋惜半是赞叹:“小姑娘,你原来发质很好吧?”
谢绿阴了半张脸,看见镜子里仰坐在后头沙发上玩手机的夏风,咧着嘴角笑。
谢绿的脸色更阴了。
漂发一时爽,漂后火葬场。这句话,谢绿今天算是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
她十七年里的吃过的闷亏并不多,这绝对要算一个。
走出理发店,谢绿情绪还是不太高,摸着刚没过下巴的发尾闷头往前走,夏风跟在她身后,走了两个电线杆,忽然拉了她一小把。
谢绿停下脚步,抬起眼。
夏风低头,认认真真地和她对视了半分钟,谢绿眼发酸,刚要翻个白眼,挪开视线,夏风掐着点似的开口了。
他还是笑嘻嘻的,摸了摸她洗完了有些褪色的短发:“你这不挺好看的。”
谢绿听了夸奖,也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谢谢你啊。”
水乡天朗气清的日子里,夜里总是星光满天,游人如织,带着轻盈的欢笑,从街道上熏风似的掠过。
夏风说:“去逛逛吧。”
谢绿想了想,一直跟自己置气总归不是个好出路,也不是她谢绿的处世法则,于是点点头,说:“好。”
两个人搭了循环公交,往古镇景区里去。
这时公交上乘客并不多,谢绿想了想,觉得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能像他俩另辟蹊径这个点才往古镇去的游客八成也不多。
两个人找了个位置并排坐下来,谢绿胳膊支在窗边,托腮看窗外。
谢绿虽然没养出一身南方姑娘温山软水的性子,但户口本上盖过章的东西却是明明白白改动不了的,她确实出生在南方的夏季里。从小古镇见得多了,看在眼里,都是照猫画虎的一样。
“灯展好像是明晚。”
耳边的声音拉近,不可否认,从两个人第一次意外地碰面,灌进耳朵里少年的声音,就带着特别的味道。
谢绿回过头,“嗯”了一声。
身边人低着头看手机上的灯展信息,漫不经心的语调:“你什么时候回去?”
谢绿放下了胳膊,往椅背上卸力一靠,想了想,发觉自己给不出个准确回答,索性反问了一句:“那你又什么时候回去?”
“看心情。”
谢绿被这话逗乐了,嘴角往上提了提。
就是这样了。
要十年如一日地活,要放纵,要造作,要趁生命还滚烫,想到哪里就做到哪里。
这一点,两个人倒是不谋而合。
“这地方挺漂亮。”夏风答,又扭头看着她,很是轻佻地补充了一句,“人也漂亮。”
像被水乡夜晚带动了情绪,谢绿表情也懒懒的,和他对视了一瞬,没有接茬:“你以前不会没来过这儿吧?你这样儿可不算是个合格的南方人啊。其实说出来还怪不尊重前人的,我觉得这些古镇都差不多。”
夏风顿了顿,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我没跟你说?”
谢绿一挑眉。
“我不是在南方长大的。”
于是谢绿这才知道,夏风在南方出生,却在北方长大,刚体验完北国风光,来这边没多久。
回来第二天,就碰见了谢绿。
谢绿自言自语了一句:“难怪。”
夏风没听见她这一句,只是眼神真诚地感谢道:“谢小绿,谢谢你。”
谢绿人缘还行,但身边好朋友不多,只有闽烟会一口一个谢小绿地叫她,乍然从别人嘴巴里听到这个称呼,谢绿居然恍惚了一瞬才反应过来。
公交前方的红色大字,滚动提醒着乘客到站信息。
“接下来是不是我该猜你谢我什么了?”谢绿回过神,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提前抢答台词,“是不是谢我拉高了你对南方姑娘的印象分?”
话音刚落,车厢里就响起来到站提醒,谢绿没再答言,推了身边的男孩子一小把,示意他到站了。
两个人站起身,往公交后门口迈了两步,谢绿没来得及拉上手环,刹车后的惯性就让她往旁边栽了栽,被夏风一把揽住了肩膀。
他低头看她:“你们南方女孩子都这么聪明?”
谢绿意识到这是又把先前的话题接上了,也不挣扎,借着他的力站稳了,想了想,抬起眉眼,清丽胜过水乡八月明月夜。
“不是,你得把南方去掉。”她说,“我们女孩子都这么聪明。”
车门开了。
谢绿这才挣开他的手,跳下了公交。
镇子很大,卖什么的都有,从瓷器丝绸到吃食饮品,一条条小街小巷,摆得满满当当,热热闹闹。
人连人,桥连桥,石板路连石板路。
夏风人群中回首,看向身后短发挽在耳后、白裙子的小姑娘,想了想,歪歪头道:“算了,想想你也不用牵。”
谢绿赞扬地向他伸了个大拇指:“牵什么牵,也不是三岁小孩儿。”
搞这些花里胡哨的。
说着,那抹白色径直往前头去了。
夏风看着她的背影,嘴角抿了抿。
眉眼盈盈的小姑娘,就是不上撩。
谢绿掠过一派清新怡人的特色糕点,在沿街的小店铺里买了卤猪蹄吃,捧着一路走一路啃,觉得心情阴转多云,好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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