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1/2)
“草民斗胆请问, 陛下病情如何?”宿顺迟微垂首, 问道。
殿内气氛有一瞬冷凝。
这个问题, 确实有些逾矩,纵使太子自认监国理所当然, 但内心深处却知此事在众人眼中大逆不道。
盖因一无陛下亲旨, 二无朝臣请命, 三者他又无威信在身。
监国一事便显得不伦不类, 若非他为太子, 陛下独子,朝堂之上早便乱了起来,而不是百官沉默。
过了半晌, 太子开口道,“先生乃孤良师益友,孤仰仗先生之处居多, 因而告知先生也无妨,父皇之病,多在积劳成疾,非是重病。”
宿顺迟闻言觉得不尽属实,生在皇家,陛下病情是何等重要的事,太子知晓不可全数告知他人,但宿顺迟猜测, 话中该有七分为真, 其中陛下非是重病一事便是真的。
这是重点, 太子不傻,不会在这点上撒谎。
略一思索,宿顺迟突然撩起衣袍,双膝着地,恭敬道,“草民妄言,请殿下恕罪,殿下若要掌权有所作为,龙椅必要空悬,还请殿下三思。”
太子勃然变色,“住口!”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太子霍然起身,一把掷下桌案上一只茶盏,霎时碎片在地上四溅。
宿顺迟垂落在地上的袍子沾染上些许茶水,他面色不改,冷静言道,“回殿下,草民知晓自己在说什么,然若殿下并无此意,草民愿以死谢罪,必不让殿下为此苦恼。”
他如此果断,太子反而犹豫了。
桌案不远处鎏金三足香炉内燃着龙涎香,此香珍贵,极品龙涎香只有皇帝才可使用,此香带着芳润木香,厚重浓郁,闻之怡然,便是太子也十分喜爱,但产量不多,只能偶尔点上一块。
顿有片刻,他面上愤怒神色渐渐淡去,望着下首宿顺迟道,“依先生之见,父皇若醒来,该会如何处置孤?”
这一点,他之前未曾深想过,因他身份,父皇无论如何都不会太过分。
宿顺迟抬首道,“殿下,陛下圣意,草民不敢揣测,但人只要不死,多得是方法教训。”
他此言不大客气,太子却仿佛听进去了,不错,他不能死,因为大夏只他一个继承人,但只要他不死就够了,父皇完全可以关他禁闭,将他打一顿亦可,再不然,将他关在东宫生孩子。
想到后者,太子便打了个寒噤,这后者是他在民间闲逛时听闻的,两人言语间谈到自家儿子不争气,无论如何也教不好,另一人道不争气便将儿子关起来生个孙子,培养孙子就是。
太子只要一想自己被父皇关进东宫,直到生出皇孙为止,便觉腿软胆寒,他喜欢美人不假,却不喜被人逼迫。
宿顺迟不知太子想到何处去了,过有片刻,便听太子令他起身。
他谢恩后起身,心头一松,知是太子答应了。
一抬首,见太子面色不大好看,以为他是过不去心中关卡,宿顺迟柔声劝道,“殿下先前言说陛下身体需要修养,您为人子,为陛下争取修养时间,亦为孝道。”
太子神色稍松,情知这不过是冠冕堂皇的说话,但人便是这般奇怪,披上一层遮羞布,便可心安理得。
他望了眼身前男子,说道,“宿先生,孤将此事交由你处理,如何?”
“草民?”宿顺迟微愣,稍稍思索后摇了摇头,“殿下,不妥,草民无官职在身,宫中少有人识得,恐行事不周,露了破绽。”
太子坚持道,“先生,孤身旁尽是酒囊饭袋,无得用之人,先生大才,孤信重先生。”他不给宿顺迟拒绝的机会,果断道,“稍后孤给先生一道令牌,凭此令牌,先生出入父皇寝宫,无人敢拦,一应人手,皆听先生调遣。”
宿顺迟不敢再拒绝,他拱了拱手,“既是殿下信任,草民便领命了。”
太子终于露出轻松笑意,抬手一引,“孤记得先生之前言说不领官职,之前可以,如今却有些不妥了,六部之中先生看重哪个,直言便是。”
“不可,”宿顺迟忙摇头拒绝,“殿下,殿下不可操之过急,六部人员齐满,草民去何处都不适合,东宫多有缺位,殿下若怜悯,随意给草民封一个职位便是。”
太子不在意地点了点头,“孤知晓了,一个官职而已,孤便从东宫挑一个职位给先生。”
再谈了一些事情,宿顺迟告辞离去,出得殿门,又见到那位木公公,木公公一招手,便有小宦官捧来毛巾茶水等物。
木公公笑道,“宿先生辛苦,夏日炎热,先生不妨多歇会再出宫。”
宿顺迟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一摆手,“公公好意,然要为殿下办事,却是歇不得。”
木公公闻言不好再阻拦,取出太子之前许诺的府邸地契,道了声:“先生慢走。”
……
却说太子在宿顺迟这处得了妙计,隔日早朝便发作起来,一应朝臣都有些措手不及。
盖因之前几日太子多是没理胡闹,没事找茬,像极了孩子们的玩闹,朝臣之中甚至有人暗暗发笑,更多的是为大夏未来而忧。
有个这样的太子,大夏未来不堪忧都不成。
因看透了太子和他们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朝臣们都放松了警惕,只要阻着太子犯浑,等到陛下苏醒,一切又可迈入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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