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1/2）
当他们回到思念路158号，黑暗中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许曼心中一动，以为是顾家深，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陈思简站在咨询所的门前。</p>
“你怎么来了？”</p>
“啊，看到你真好，终于能睡个安稳觉啦。”</p>
“谢谢。”</p>
“曼曼，什么时候回来的？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p>
“只是给自己放了个假，这不回来了。”</p>
敏锐如陈思简，意识到眼前这舅甥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不由得问道：</p>
“怎么啦，是不是出了什么事？”</p>
“没什么，不早了，你先回去吧。”</p>
“被你揽得烦死了算不算有事？我早说过了，让你不要缠着曼曼，让你有多远就离我们多远，难道你有健忘症吗？”</p>
陈思简一愣，见王可清面色不善，知道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不合适，好吧，大丈夫能屈能伸，偏不与这个疯老头一般见识！他默默地看了许曼一眼，冲她摇摇手，坐上车飘然而去。</p>
“舅舅，干吗冲他发火，何必让自己更加地不愉快？”</p>
尽管没想到回去一趟会是这样的结果，尽管并不想对外人发脾气，但林云青的话犹如一发炮弹，击中了这件事本身不能触及的地方。在岳父面前，如同被剥得精光任人摆布的熟鸡蛋一样狼狈，让王可清说不出的气馁和不满。</p>
他已不是那个站在父亲面前挨训的少年，他的耐心已经用尽了，戴了那么久一团和气的面具，一旦卸了，从此不想再讨好谁，也不想再维持以往的形象。不管以后过什么样的生活，他要用天性中峻冷的一面筑起一道墙，不容入侵，不可向迩。</p>
周四的下午四点，陈晓玉如约而至。</p>
“你好，请坐。”</p>
“许医生，你好！”</p>
“我有什么能帮到你？”</p>
“相亲相了N次，一次也没成功。”</p>
“哦。”许曼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p>
“谢谢。”这么好看这么和颜悦色的医生，还是第一次看到。陈晓玉白皙的脸蛋上，现出了一对小酒窝，她用那双明亮又清澈的眼睛望着许曼，像在朋友的面前，说起了自己，“我妈说，比你条件好的都有看对眼的人，都忙着结婚生子了，你的条件又不是最好，凭什么挑三拣四？”</p>
“你挑三拣四了吗？”</p>
“没有，我只是拿不定主意，到底要不要结婚？”</p>
“哦，是这样啊。”</p>
“为了不再孤单，也想用心去爱一个人，但爱你的人，用心也不一定找得到。”</p>
“嗯。”</p>
“为了生活，为了和别人一样活着，走别人走过的路，为结婚而结婚，我觉得不值。”</p>
“不值？”</p>
“你见过周围有因为婚姻得到幸福的人吗？”</p>
陈晓玉的话让许曼心中一动，教学相长，原来在这儿等着自己呢。</p>
“你恐婚？”</p>
“就算是吧。”陈晓玉露出了一对小虎牙。</p>
“没有见过，不等于没有。”许曼也笑道，“当然，不是因为相爱，为结婚而结婚的婚姻……”</p>
“紧跟着的一定是失望。”</p>
“能说说自己的经历吗？”</p>
“我和弟弟同年，家境很一般，高中毕业后，为了减轻父母的负担，只供弟弟一个人上大学，我就出来打工了。”</p>
“你们是双胞胎？”</p>
“是的，他上学我打工，因为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并不觉得委屈。陈小艺主演的《外来妹》给我的印象很深，只要努力，每个人的头上都有一片天，不一定非要大学毕业不可。”</p>
“嗯。”</p>
“你的工作怎么样？”</p>
“心情不好的时候会觉得它既机械又枯燥，心情好的时候会想到手快有手快的好处，到时候工资会比别人多一些，父母也会高兴。”</p>
“你很努力。”</p>
“我以为我一直很努力，别人逛街看电影的时间，我都花在读书上了。”</p>
她的语速很快，用词精准，不知怎的，让许曼想到了复兴街上的阿迪。</p>
“小说书？”</p>
“是的，明明知道故事都是作者编的，生活中不一定存在，可是书中人的生活经过作者的编排，变得既有迹可循也有一定的意义，所以我宁愿相信书是真的，也不想和身边的人一样，早早地结婚生孩子，陷入到现实的涡流中去。”</p>
“现实的涡流？”</p>
“许医生，你很漂亮。”</p>
“是吗？”</p>
“像你这样的人，做一个好医生，有个幸福的家庭，未来对你来说也许就是平坦的康庄大道。像我这样，各方面条件都一般，偏偏又不肯顺流而下的人，未来就是未来。”</p>
“未来就是未来？”</p>
“不可知啊。”看到许曼的眼睛里尚未褪去的困惑，陈晓玉问道，“许医生也觉得我的想法有些怪？”</p>
“还有人觉得你的想法怪？”</p>
“小姐妹们总说我怪，说我会耽误了自己，小说只是小说，与现实生活没有太大的关系，既然看小说不能过日子，还不如找个人过日子实在。有时我也反思自己：别人都能按常规出牌，为什么我就不能？”</p>
“为什么你就不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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